男女主角分别是谢晚棠谢羽嫣的其他类型小说《千金赎回不原谅,断亲满门悔断肠全文》,由网络作家“北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谢晚棠心里头冷笑,方才国公夫人在的时候,谢羽嫣不说,现在准备单独跟她说,准是没憋好屁。谢羽嫣提高了音量:“大姐姐,你真的不原谅我么?我可以给你跪下!”语罢,她掀开裙摆跪在了谢晚棠的门口。“你今日来演这一出是为了什么?”谢晚棠问,谢羽嫣如此自信,又何必道歉?“我,我只想让你原谅我,过去的事儿就过去吧,毕竟家和万事兴......”谢羽嫣说的情真意切,实则处处都在激怒谢晚棠。她就是要逼疯谢晚棠,让谢晚棠闹起来,让谢晚棠再次被赶出家门!谢晚棠觉得谢羽嫣的手段,实在拙劣:“你知道我将你带回家,知道你是我的亲妹妹那一刻,我有多高兴么?我恨不得将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你,但凡你喜欢的东西,你看上的物件,我都拱手相让。”“我教你礼仪,授你诗书,你要什...
《千金赎回不原谅,断亲满门悔断肠全文》精彩片段
谢晚棠心里头冷笑,方才国公夫人在的时候,谢羽嫣不说,现在准备单独跟她说,准是没憋好屁。
谢羽嫣提高了音量:“大姐姐,你真的不原谅我么?我可以给你跪下!”
语罢,她掀开裙摆跪在了谢晚棠的门口。
“你今日来演这一出是为了什么?”谢晚棠问,谢羽嫣如此自信,又何必道歉?
“我,我只想让你原谅我,过去的事儿就过去吧,毕竟家和万事兴......”
谢羽嫣说的情真意切,实则处处都在激怒谢晚棠。
她就是要逼疯谢晚棠,让谢晚棠闹起来,让谢晚棠再次被赶出家门!
谢晚棠觉得谢羽嫣的手段,实在拙劣:“你知道我将你带回家,知道你是我的亲妹妹那一刻,我有多高兴么?我恨不得将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你,但凡你喜欢的东西,你看上的物件,我都拱手相让。”
“我教你礼仪,授你诗书,你要什么,我没给你?你看上薛璟珩,你可以跟我说,我将婚约让给你,你何必在小公爷面前搬弄是非?”
“你就为了个男人,将你的至亲姐姐逼上绝路?拉着谢家满门陪着你去死?”
“我没有......”谢羽嫣颤抖着唇瓣,一副被吓坏了的兔子模样。
又是这样。
当年谢羽嫣看上薛璟珩,却私底下跟谢知行搬弄是非,说谢羽嫣看了一眼薛璟珩,谢晚棠就辱骂她。
谢知行气的将谢晚棠锁到屋内,逼迫谢晚棠将婚约让给谢羽嫣。
本是,两家联姻,即便要换亲,也需要家中长辈坐下来慢慢谈。
谢晚棠做梦都没有想到,谢羽嫣这般迫不及待,为了个男人,就想出了这么恶毒的计划来害她。
谢晚棠瞧着她的样子就想吐:“若是没有别的事情,那就请谢小姐回去吧。”
什么小白兔,口中的獠牙都露出来了,谢晚棠才不会上她的当!
谢羽嫣见谢晚棠不上套,决定下点猛料,她咬了咬唇瓣,继续说道:“毕竟当初薛世子对姐姐真心一片,帝都人人皆知,其他的,父母,兄长,我都可以还给姐姐,唯独婚约......”
谢晚棠的锋芒太盛,有帝都一绝的美名,谢羽嫣不得不担心。
“曾经是曾经。”谢晚棠神色一暗,自嘲一笑:“谢小姐觉得,以我如今的身份,还有资格嫁入薛家么?”
语罢,谢晚棠关上了门走了进去。
她刚刚落座,准备再擦一次药,突然外面传来“砰”的一声。
“啊!”
“小姐!”
“不好了,小姐被花盆砸伤了,快去找小公爷!”
瓷器碎裂声,尖叫声,哭声交织在一起,刺耳无比,让谢晚棠的耳朵再次失聪。
等到她重新听见时,却是谢知行一脚踹开门:“谢晚棠!你干得好事情!”
谢晚棠还未回过神来,谢知行就一脚踹在了她坐的椅子上。
她被踹的一个踉跄,跌坐在了地上,本就有伤的手腕又重重扭了一下。
谢晚棠疼的不可避免的蹙眉,这样的表情出现在那张巴掌大的脸上,平添了几分无辜和娇弱。
谢知行怒发冲冠,扯着谢晚棠的手腕将她拽了起来,拖到了栏杆处,他压着谢晚棠的脖子,目呲欲裂地呵斥:“两年不见,你居然恶毒至此,谋害你的亲妹妹?亏我还以为你知错了!”
小楼下围了一群人,谢羽嫣缩在国公夫人的怀中,哭的楚楚可怜,她捂着一只手臂,血液沿着衣袖渲染开。
谢羽嫣的脚边上,有一个碎掉的花盆,那株娇艳的国华初樱和当初的她一样摔在了烂泥里面。
谢晚棠的心口涌起一股委屈与恐慌,两年前,国公府的那场旧梦,好像再次重演。
谢知行掐的她的脖子很疼,国公夫人眼底渲染开的愤怒与失望,似利剑,将谢晚棠钉在了小楼之上。
谢羽嫣抬起那双泪眼婆娑的眼眸:“姐姐,你为什么......”
为什么?
谢晚棠心底的火,已经压不住了,翻涌的怨与委屈,几乎充斥着她的理智,谢晚棠脱口而出:“同样的招数,谢小姐玩儿不腻?有意思么?”
谢羽嫣好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屈辱一般,含着眼泪,委屈巴巴地开口:“姐姐,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是与不是,谢小姐心里不清楚?”
啪!
谢知行突然抬手一巴掌扇在了谢晚棠的脸上:“谢晚棠,羽嫣特意来陪你,你即便再嫉妒,也不能拿花盆砸她!”
“幸亏只是划伤了手臂,倘若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你拿命来偿还?”谢知行疾言厉色,半点不给谢晚棠解释的机会。
谢晚棠保持着被扇偏了脸的姿势,心中翻滚着火,她早该想到了。
就像当年一样,谢晚棠喊破了嗓子,将家中的人求了个遍,却没有一个人信她。
国公夫人轻声呵斥:“知行!”
谢晚棠下意识看向国公夫人,看向生她养她的人,那曾是她最大的依仗。
谢晚棠喉间的“娘亲”二字差点脱口而出。
可在目光交汇时,国公夫人眼中满是失望和愤怒,她没有看到半点信任。
冰冷的秋风吸入肺中,仿若寒冰利刃,将她凌迟。
“谢晚棠,两年不见,你的心思越发歹毒,我不该带你回来。”
谢知行满眼失望,缓缓闭上了眼睛。
一旁的谢思宁却突然开口:“不是阿姐!”
众人猛地看向了谢思宁。
谢晚棠垂着眼眸,目光缓缓落在了角落里面的十四五岁的女孩身上,她是谢家庶出的三小姐谢思宁。
比起两年前活泼俏皮的模样,现在的谢思宁看上去有些谨小慎微。
谢羽嫣咬着唇瓣,小声地说道:“三妹妹你看见了什么?”
谢思宁是和谢知行一起过来的,当然不可能看见,但她只是想替谢晚棠说一次话,她相信谢晚棠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
谢知行冷眸盯着谢思宁:“放肆,你从小受谢晚棠的庇护,你自然替她说话!”
谢思宁微微颤力,低下头去。
谢晚棠眉峰微颤,她是什么很贱的人么?跟她挂上钩的人,说什么都没人信?
谢晚棠打断了谢思宁的话:“谢三小姐,此事与你无关,你莫要多言。”
乔嬷嬷立刻拦住了国公夫人:“夫人?您这是?”
“晚棠这般斤斤计较,不是长久之计,一家人总要有人包容,才能和和美美长长久久的对不对?”国公夫人紧紧拽着手绢。
乔嬷嬷立刻说道:“夫人,您可不要糊涂了,今日本就是二小姐做事欠缺了,倘若您再去责怪大小姐,大小姐会难过的。”
国公夫人眼眶一红,眼泪摇摇欲坠:“我只是想让这个家安宁,两个孩子都是我的骨肉,我怎么会不心疼。”
乔嬷嬷眼神一暗:“夫人若是心疼小姐,就叫人送些补品去,叫小姐知道你的心意就是了。”
国公夫人摇了摇头:“晚棠的性子倔,她知道阿白走丢了,正在气头上,就算是送去,她也未必会收,说不定反而不痛快。”
乔嬷嬷顿了一下,还未搭话,国公夫人便迅速转身往携棠轩走:“还是去看看嫣儿,她的丫鬟受了伤,只怕要伤心死了。”
乔嬷嬷想说点什么,却又因为身份不敢僭越,只能无奈地跟了上去。
谢晚棠捧着手上的手,回到玉章台前,却见到了两个熟悉的人。
秋风中,陈嬷嬷穿着一袭粗布的衣裳,花白的头发在风中飞扬,她一看到谢晚棠,眼圈一红,泣不成声。
她上前一步,缓缓给谢晚棠行礼:“老奴见过大小姐。”
“奶娘......”谢晚棠建立的极好的高墙,在这一刻出现了裂痕,这是她的奶娘,打小照顾她的人。
陈嬷嬷看待谢晚棠的目光就像是看待一个易碎的琉璃娃娃,她都不敢上前碰她,只是带着泪光说道:“饿不饿?奶娘给你做吃的好不好?”
这是谢晚棠回府以来,第一个问她饿不饿的人。
早上喝了半碗粥,中午被谢知行掀了桌子,还没来得及吃饭,谢羽嫣又来找事,眼瞅着要天黑了,谢晚棠还颗米未进。
谢晚棠轻轻点了点头:“饿。”
陈嬷嬷本来忍住的眼泪,又因为谢晚棠这句话,泄了洪,看着谢晚棠血淋漓的双手,哽咽着问:“老爷他又打你了?”
“没事。”谢晚棠挤出一个笑容,给陈嬷嬷擦了擦眼泪:“我不疼。”
陈嬷嬷捧着谢晚棠的双手,泣不成声:“您是老爷嫡亲的姑娘,他怎么下得去手,若非老奴人微言轻,定要带着我们姑娘远走高飞!”
“母亲,当心叫人听见。”陈嬷嬷身后的青年缓缓开口,他生的俊俏,不比薛璟珩气势凌人,但温润如玉,说话时不急不缓,似潺潺流水般动听。
陈嬷嬷擦了擦眼泪:“姑娘,这是老奴的儿子,林珺泽,他现在回春堂做大夫。”
谢晚棠从前见过林珺泽,不过那时他在回春堂做学徒,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一次。
谢晚棠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十二三岁瘦弱腼腆的模样。
林珺泽微微作揖:“见过大小姐。”
“林公子多礼了。”谢晚棠屈膝还礼。
“去,给姑娘看看伤吧。”陈嬷嬷擦了擦眼泪。
谢晚棠迟疑了一下,就谢知行的性格,没准一转头就会冤枉她勾引了林珺泽。
林珺泽目光之中划过一丝心疼:“小姐,您的伤不能耽搁了。”
谢晚棠垂下眸子:“你开些药,我自己上药吧,至于钱,我算给你。”
陈嬷嬷心中一痛,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滚了下来:“何必如此小心翼翼......”
这明明是谢晚棠自己的家啊,可谢晚棠连个下人都不如,被贬来住在这种地方!
林珺泽却觉得谢晚棠说的在理:“按照小姐说的办吧,免得徒生事端。”
“得罪了。”他拿着帕子覆盖在谢晚棠的手腕上,轻轻一动,将谢晚棠扭到的手接了回去。
明明很疼,连林珺泽脸上都出现了几丝不忍,可谢晚棠却像是没有知觉一般,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让林珺泽都有点怀疑自己的医术。
他没接回去么?
“小姐?”林珺泽细长的手指轻轻摁了摁谢晚棠的手腕:“不疼么?”
“习惯了。”在教坊司的时候,受伤的时间太多了,以至于谢晚棠对疼痛不再那么敏感。
一句话又惹得陈嬷嬷涕泪涟涟。
“小姐先上去休息吧,我开了药,会让阿娘送上去。”林珺泽说。
谢晚棠点了点头,缓缓走上了小楼。
有时候,谢晚棠怪讨厌这小楼的,因为正对着携棠轩,这不,还能远远瞧见携棠轩飞起的风筝?
谢知行脸上挂着谢晚棠几年没见过的爽朗的笑容,将风筝飞的高高的,谢羽嫣拍着手蹦蹦跳跳。
从前,谢知行也这样带着她放过风筝,谢知行自己做的,奇丑无比,可谢晚棠那时觉得,那是世上最好看的风筝。
可惜那风筝在谢羽嫣回家那年,被谢羽嫣放的断了线,飞入了山间。
谢晚棠伤心了好久,谢知行却说:“不就是一个风筝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是啊,一个风筝而已......
谢晚棠转身进屋,关上了门。
不多时,陈嬷嬷带着药和饭菜上来。
她将粥取了出来:“珺泽说你胃不好,不能吃太油腻不好消化的东西,这粥是用人参炖鸡汤,用小火煨的,奶娘还做了你最喜欢的糕点。”
陈嬷嬷取出一盘糕点,糕点被捏成小兔子的模样,一个个格外精致。
谢晚棠心中一暖:“谢谢奶娘。”
吃过饭后,谢晚棠取出了钱,数了五十两给陈嬷嬷。
陈嬷嬷一惊:“这是何意?”
“这五十两,一部分是给林公子的药钱,还有今日您用了府中的人参,得买了补给人家,剩下的作为玉章台日后的开销,奶娘不要随意动国公府的东西。”谢晚棠一字一句地叮嘱。
她不想再欠他们任何东西。
陈嬷嬷一怔:“不就是一颗人参?连府中大丫鬟都吃得,做什么您吃不得?”
“万一,有人想吃,偏生差了这棵人参,咱们说不清。”谢晚棠将钱放在了陈嬷嬷的手中。
谢晚棠的话,惹得陈嬷嬷又哭了一场,凭什么,谢晚棠如今连府中的饭菜又不敢随意用。
这是侯府嫡亲的骨肉,他们何须这般赶尽杀绝?
国公夫人心如刀绞,眼泪越发汹涌了起来,她上前一步,握住了那纤细的手腕,猛然发现,这手腕竟像是孩童的手腕一般纤细:“怎的这般瘦弱?”
谢晚棠不着痕迹地抽回了手臂,拉下袖子,盖住了手臂。
“罢了,回来了就好,入席吧。”
掌心一空,国公夫人虽有些失落,却也知道谢晚棠心存芥蒂。
不过没关系,她一定会把谢晚棠养的和原来一样珠圆玉润的。
谢知行冷着脸看着谢晚棠,一甩袖子走入了花厅。
谢晚棠微微屈膝,垂眸说道:“夫人,如今身份有别,不便同席,奴婢告退。”
被亲人推下深渊的感觉,谢晚棠不想再体会一遍。
要她忍着尖锐刺骨的疼和他们维持家和万事兴的模样,她实在做不到。
国公夫人身形一顿,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再次滚落了下来,她蠕动着嘴唇,愣是没说出话了。
谢晚棠要跟他们划清界限?
那可是国公夫人朝思暮想的娇娇儿,她的晚棠......
国公夫人一口气堵在心口,不上不下,眼前一暗,差点晕厥过去。
“娘!”
谢知行扶着国公夫人,瞳孔微缩:“谢晚棠!你什么态度!什么叫做身份有别,不便同席?我已经将你赎回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难道就因为一张籍契,你连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都不要了?”
谢晚棠咬着唇,到底是谁先不要谁的?
“堂堂公府嫡千金,却不知廉耻有辱家门!你确实不配与我们同席!”
谢知行拖出一张屏风作为隔断,又搬了一张小几放在屏风后面,将一套餐具咣当一声摔在了桌面上。
谢知行呵斥道:“滚过来,坐这儿!”
“知行......”谢国公夫人惊呼了一声。
这对于谢晚棠而言,是比不入花厅吃饭,还要屈辱的事情。
大户人家的妾就是这样吃饭的。
谢知行冰冷的眼睛盯着谢晚棠,他要看看,谢晚棠要倔到什么地步,难道她真的不认爹娘了?
谢晚棠心中默念“卖身契”,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在小几旁落座。
谢知行瞳孔微缩,心脏疼的几乎喘不过来气,她,她真坐了?
谢知行死死拽住了谢晚棠的手腕:“你对我横眉冷眼也就罢了,怎敢如此气母亲?”
“是你不知廉耻,犯下滔天大罪,你现在摆出这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给谁看?”
谢晚棠顿住了,她也不知道,她已经按照他们的话做了,为什么还是不对?
她只能低着头,缓缓跪了下去。
谢晚棠这一跪,谢知行彻底怒了,一脚踹翻了那一道隔绝他们的屏风。
他又掀翻了谢晚棠面前的小桌子:“谢晚棠,你就是来报复我们家的!你若不愿意回这个家,你就滚!何必摆出一副我们全家都欠你的样子!你搞清楚,是你欠我们的,谢家差点因为你被流放!”
瓷器落地,满是啷当,夹杂着谢羽嫣的惊呼,格外刺耳,刺的谢晚棠的耳朵生疼。
谢晚棠被屏风绊倒,跌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耳朵,肩膀微微颤力。
“晚棠。”国公夫人蹲身将谢晚棠搂在了怀中,捂着她的耳朵,呵斥道:“知行,你妹妹向来胆小,你别吓着她!”
“胆小?胆小的人敢勾引皇上?我看她是胆大包天!”
“够了......”
争吵中,谢晚棠头晕目眩,她只看到谢知行目眦尽裂翻动着嘴皮,看着谢羽嫣温温柔柔挽着谢知行的手臂安抚,看着国公夫人泪流满面。
她双手捂着隐隐发疼的耳朵,她又听不见了。
压在心底的阴影如同野兽一般攀咬她,初入教坊司,就是因为她听不见,挨了一顿又一顿的毒打。
她手臂夹着头,捂着双耳,蜷缩着身体,全然是一副防备的模样。
过了好久,刺痛才微微减弱,谢知行的声音逐渐在她耳边响起,一如既往疾言厉色:“谢晚棠别装聋作哑!回答我!”
谢国公夫人眼眶通红,搂着谢晚棠的肩膀,也在等着她的答案。
谢晚棠才从那虚无的壳之中缓缓抬头,低声说道:“抱歉,我方才没听到,请小公爷重新问一遍。”
谢知行脸色一沉:“没听到?你以为装耳聋就能躲过去?”
谢晚棠缓缓跪直了身体:“奴婢的耳朵,两年前受过伤,杂音太大会失聪。”
那一瞬间,花厅中落针可闻,谢晚棠下意识揉了揉耳朵,病情加重了?
没杂音了也会失聪?她怎么又听不见了么?
这个小动作落入了谢知行的眼中,包括方才谢晚棠下意识做出的防御挨打的动作,都在一遍一遍凌迟谢知行。
一股疼意从谢知行的脚底窜上头顶,逼得他眼睛发酸,他睫毛颤了一下,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谢晚棠怎么会受伤,她的耳朵怎么会有问题!
谢知行上前一步,半蹲在了谢晚棠的面前,死死拽住了谢晚棠的手臂,猩红着眼眶问道:“谁干的!谁伤的你!”
谢晚棠疼的往后缩了一下,谢知行突然感觉手心传来一阵黏腻,他伸手掀开了谢晚棠的衣袖,
衣袖下的皮肤被搓得猩红,有些地方搓破皮了,谢知行一捏,竟渗出了血。
国公夫人搂着谢晚棠涕泪涟涟:“怎么受伤了?皮肤怎么这样红?可是......”
谢晚棠放下衣袖,低声说道:“脏。”
脏?
谢知行如遭雷击:“我昨夜不过随口一说,你何至于此?”
国公夫人面色一沉,痛心疾首呵斥道:“知行!你畜生啊!她是你亲妹妹!你......”
说着,国公夫人扬起手要打谢知行,谢知行没动,愧疚和悔意几乎要将他给淹没,他恨不得国公夫人重重打他两巴掌,他心里还好受些。
谢羽嫣却轻轻拦住了国公夫人:“娘亲,还是先看看姐姐的耳朵吧。”
她揉着手绢,目光晦暗不明的落在了谢晚棠的身上,如今谢晚棠也学会了装可怜来博取同情了?
谢知行如梦初醒:“是不是教坊司的人打的?”
谢晚棠低着头,指着左边耳朵:“这只是。”
“另一只呢?”谢知行连忙问道。
“还有一事。”谢晚棠优雅的擦了擦嘴,从钱盒子里面数出了十两银钱:“陈嬷嬷夜里悄悄将这些银钱送给翠玉?”
陈嬷嬷不解其意,蹙眉说道:“翠玉?她弄丢了姑娘的狗,姑娘还要赏赐她?”
谢晚棠笑了笑,眼中却是藏不住的风暴:“翠玉从前是跟着我,阿白与她很熟,怎么会挣脱她跑了?怕是替人做了替死鬼。”
陈嬷嬷一怔:“还是姑娘想的周到。”
谢晚棠将银钱放在陈嬷嬷的手中:“奶娘就跟她说,我知不是她做的,她家中还有弟弟妹妹要养,这些钱拿着,好好养伤。”
陈嬷嬷颔首:“我们姑娘是个心地善良的。”
谢晚棠不置可否,心地善良么?
有时候,心地善良反而会万劫不复,倒不如心狠一些,要知道这个世上最难把控的就是人心。
爱你的可能会恨你,恨你的,也有可能关键时刻帮你一把,利益才是最长久的。
陈嬷嬷给谢晚棠擦了药,又在按照谢晚棠的吩咐,在屋内点了好几盏灯。
伺候谢晚棠歇下之后,便出门采购,将今日用了的米面人参和鸡补了回去。
消息递到谢知行和谢国公跟前的时候,谢知行正在给谢羽嫣剥岭南千里疾行送回来的荔枝。
谢羽嫣心情不好,谢知行命人准备了一桌子珍馐,一家子和和美美,哄她开心。
十二道凉菜,十二道热菜,六道汤,三道点心。
听闻谢晚棠自己掏钱将她夜里吃了的鸡汤和人参补了回去,谢知行脸色一黑,手中的荔枝被捏的汁水迸溅。
须知,被他捏碎的这棵荔枝,便要抵谢晚棠今夜的吃食的费用。
满桌的珍馐突然失去了味道,只剩下酸涩。
他们竟然都忘了,玉章台还有个没吃饭的谢晚棠。
短暂的内疚之后,取而代之的是愤怒,谢晚棠就是故意的,故意气他们!
谢国公冷哼了一声:“她回了自己家,难道不知道规矩?难道吃饭还要叫人去哄?”
谢羽嫣眸光一暗,不愧是谢晚棠,有骨气,但是,这骨气值多少钱?
她挽着谢国公的手,轻轻拍着谢国公的心口:“爹爹不要动怒,姐姐是金尊玉贵的日子过惯了,突然被贬了身份,接受不了而已。”
“不像是我,流浪了那么多年,能回到爹爹和哥哥的怀抱,我真的感恩戴德,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谢羽嫣心头一笑,谢晚棠不就是想要卖惨么?她让她惨到底!
谢知行还剥着荔枝呢,听着谢羽嫣的话,突然就不太痛快了:“行了,来来回回就是这两句,这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
“家人疼你就够了,你老是提这些有什么意思?平白叫人笑话。”
“还有,晚棠是你姐姐,羽嫣,你不该评判自己的姐姐。这规矩还要好好学。”
谢羽嫣:“?”
谢羽嫣被谢知行无差别攻击气的眼圈微红,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哥哥......”
谢晚棠没回来之前,谢知行从不会这样教训谢羽嫣,怎么现在动不动就刺她?
“够了,这里又没有外人。”
谢国公整理一下袖摆,眼中划过一道光:“不过,晚棠确实被惯坏了,府中不必给她发月钱,她要倔,就让她倔到底。”
连父母兄长都不会叫,实在无礼。
等没钱了,谢晚棠就倔不起来了。
“爹,不妥吧......”谢知行一怔,谢晚棠本来就与他们划开了鸿沟,倘若谢国公真的断了她的月钱,谢晚棠才真的不会回头。
“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你惯着她!陛下若是追究,你如何解释吧!”谢国公一甩衣袖:“另外,你哪儿来的五千两?是不是走的府中的帐?”
“您别管,我不吃了。”谢知行没什么心情,他总是想到谢晚棠一个人带着伤,在那孤零零的小楼喝着粥,孤独而可怜,像一只困兽。
他想去看看她。
“站住!”谢国公冷着脸:“你就这么走了像什么样子?没规矩!”
谢知行只能默默地坐回去。
谢国公给谢羽嫣剥了一颗荔枝:“七日后,是你母亲的生辰,家中族老都要来拜访,晚棠的性格未免太倔,别闹出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不如先把她送到庄子上去。”
“不行。”谢知行立刻拒绝了:“父亲难道要一直把晚棠藏起来?晚棠又不是见不得人。”
他不会再让谢晚棠离开他的视线,离开他的保护范围。
“爹爹,我去劝劝姐姐吧。”谢羽嫣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当年,所有人都说她不如谢晚棠,现在她终于有机会将谢晚棠踩在脚下了,谢晚棠要是走了,这台戏,如何唱的下去?
“再说了,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叫人知道,姐姐都被接回来了,还被送去了庄子上,旁人指定编排我们苛待姐姐呢。”谢羽嫣温声细语,分析的头头是道。
谢国公点了点头:“那你好好跟你姐姐说,另外,你姨母家表哥那日也会上门相看。”
谢知行拧眉:“三妹妹虽然是庶女,但陆家表哥实在不堪重托。”
虽然,陆家势力不容小觑,陆澈是陆家独子条件优越,但陆澈实在纨绔。
“女儿倒是觉得表哥配得上三妹妹,到底姨夫深得帝心啊。”
谢国公蹙了一下眉头,陆家相看的,倒不是谢思宁。
不过,这话,谢国公没明说。
谢晚棠养了七日,陈嬷嬷每日用人参熬着鸡汤,一点一点补着她的元气,惨白的小脸儿可算是见了点儿血色。
“奶娘,前几日让林公子帮忙找的狗,有下落了么?”谢晚棠一边给手上药,一边问道。
陈嬷嬷摇了摇头:“还没有。”
其实陈嬷嬷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百姓间吃狗肉是很流行的,倘若真的跑出去,哪儿还有活路了,她又不能说,怕伤了谢晚棠的心。
翠竹敲了敲门:“小姐,二小姐来了。”
陈嬷嬷一听,脸色一冷:“让二小姐在楼下等着吧,别上玉章台来。”
谢晚棠被冤枉被打板子的事情,陈嬷嬷还历历在目,心中记恨着谢羽嫣呢。
“你就在屋中坐着,奶娘去看看,她又要说什么。”陈嬷嬷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儿,起身站了起来。
薛璟珩面色一沉,沉声说道:“陆公子,这是谢大小姐送给夫人的礼物,你这般讨要成何体统?”
“薛世子,难道你就不想要?你伸长脖子等老半天了吧!就讨厌你这种口是心非的人!”陆澈一点都不客气。
嘴巴还是那么毒,完全符合他“纨绔”的名声。
众人的目光瞬间凝聚在了薛璟珩的身上,薛璟珩是出了名的冷淡高洁,陆澈这样说话,他只怕要生气了。
结果没有,薛璟珩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立着,完全没否认。
众人安静了,厅中落针可闻。
一个外家少爷,一个未来的二女婿,居然为了大女儿争风吃醋,精彩啊!
谢晚棠咬着唇,她是一件物品么?任由他们争来争去?
她垂着首,低头说道:“既然二小姐要用来练手,那就拆了吧。”
薛璟珩和陆澈同时看向了谢晚棠,二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谢晚棠这是宁愿让谢羽嫣给拆了,都不给他们?
谢晚棠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露出笑容:“愿夫人生辰安康,我先告退了。”
语罢,她站了起来,就要走。
“晚棠,别走,留下来一起吃饭。”国公夫人连忙将那副《纳福图》收了起来。
她本想拒绝,谢知行却上前一步,拽住了她的手臂。
他压低了声音说道:“晚棠,羽嫣今日确实有不妥,但这是母亲的寿宴,你莫要耍大小姐脾气!”
谢晚棠抬眸看谢知行,同样压着声音,似笑非笑:“原来小公爷也知道她在羞辱奴婢啊?”
谢知行愣了一下,恼羞成怒的开口,嘴巴在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你绣那朵海棠花,不就是为了引起我们的注意么?现在我们注意到你了,你也得偿所愿了。”
“看来你这些年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争宠的本事学了不少。”
不愧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哥哥,懂得如何扎她的心。
谢晚棠微微一笑:“不知道陪着你们吃一顿饭,该得多少赏钱?”
“你!”
若说谢知行扎了谢晚棠的心,谢晚棠又何尝不是扎谢知行的心,他要的是什么?他要谢晚棠像是从前一样跟他撒娇,抱着他的手臂叫他哥哥。
她甚至当众发火,他都不会生气!
而不是与他划清界限!
谢知行握住了她的手臂:“只要你今日好好表现,我可以考虑,把卖身契还给你!”
谢晚棠强忍住给谢知行一巴掌的冲动:“知道了。”
谢知行松了口气,改握住谢晚棠的手,牵着她往正厅走,他笑着跟旁人说:“小妹娇惯,让大家见笑了。”
谢晚棠的手被兄长温暖的手包裹,穿过了喧闹的人群,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她嫌宴会太无趣,谢知行就这样牵着她的手,弯着腰,穿梭在席间,偷偷带她出去玩。
今日,他却拽着她的卖身契,逼着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他的掌心一如既往的温暖,却让谢晚棠遍体生寒。
因为是家宴,便没有男女不同席的规矩。
倒是摆上了曲水流觞,热闹非凡。
谢国公坐在主位,男宾按照身份,顺着往下坐。
值得一提的是,这么讲究规矩的国公府,谢国公的左手边第一位,居然是谢羽嫣,而后是国公夫人。
谢羽嫣像是个及其受宠的小孩儿,乖巧的坐在父母的中间。
那是谢晚棠从前都没有的殊荣。
而比谢羽嫣大半刻钟的谢晚棠,却要等着所有人都落座了,听从安排。
今日这儿,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大家都讲究规矩二字,谢晚棠的事情,他们都知道。
眸光落在谢晚棠身上时,多多少少有点不太善良。
谢晚棠如今的身份,是不配与他们同席的。
气氛一时间有些不对劲。
倒是谢国公不动声色地说道:“晚棠打小就喜欢粘着母亲,今日是你母亲的寿宴,不如你替你母亲布菜好不好?”
这个安排极好,确保谢晚棠能留下,又将她分开,不与他们同席。
谢晚棠明明做好了准备,心中仍然委屈的不行,她可以走,何必这样,把她当做丫鬟奴婢使唤?
“晚棠。”国公夫人像是察觉不到谢晚棠的不适,招了招手:“过来,到娘亲身边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谢晚棠的身上,不屑的,戏谑的,嘲讽的,似要将谢晚棠凌迟。
谢晚棠觉得脚下似有千斤坠,每一步都极其艰难。
从前在醉香楼,即便偶尔随人登台表演,她也没有这么难堪,毕竟大家都不认识她,而且还带着面纱。
可这儿坐的,都是她最熟悉的人,他们看着她在谢家做奴婢,让她卑躬屈膝的站在众人面前,藏不住半点屈辱。
可给她屈辱的,却是她的生身父亲。
灯火璀璨,红绸喜庆,唯有谢晚棠在水深火热之中。
啪!
突然,陆澈将筷子重重拍在了桌子上,一声巨响,引得全场侧目。
“澈儿!”谢国公轻声呵斥:“这是做什么?”
偏生陆澈是出了名的纨绔,最没规矩的人,他站了起来:“谢家的酒席规矩这样重,我可无福消受。”
他走向了谢晚棠笑着说道:“晚棠妹妹,跟我走吧。”
不说去哪儿,不说做什么,只说走。
薛璟珩紧紧握着拳头,冷哼了一声:“不知所谓。”
他突然觉得如坐针毡,他也想和陆澈一样放肆,直接带着谢晚棠离开,可他的规矩教养不许他这样做。
谢晚棠目光与陆澈碰撞时,突然觉得,好像难堪之感逐渐消退。
她记得很久以前,有人跟她说:知你懂你,爱你疼你的人,从不在乎你是开在枝头,还是落入泥泞。
去哪儿重要么?
重要的是离开这是非之地。
这倒是叫谢国公为难。
陆澈的父亲是上门女婿,陆澈随母姓,他虽碌碌无为,但他祖父也就是谢晚棠的外祖父,那是配享太庙两朝帝师,也是当今太子的启蒙老师。
陆澈的父亲如今任西南总督,是陛下面前的红人,还兼任年底百官的考核督查。
陆澈又是他祖父和他父亲的眼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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