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伤害过谢舒禾
我十二岁那年,她确诊了癌症,没钱看,房东也在催房租。
我妈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她的那些男朋友听说了她得病的事,吓得连门也不敢进。
她却整天酗酒,喝多了就抱着马桶吐,吐着吐着就吐出了血。
我怕她死了,更怕我一个人没依没靠。
绝望之下,我想到了走歪路。
刚到旅馆就被我妈发现了。
她拧着我的耳朵从我拽出了旅馆。
又扇了我几耳光。
说她宁愿死了,也不要我的脏钱。
这件事后,她总算是戒了酗酒,开始注意饮食。
可亡羊补牢,已经太晚了。
她死在了第二年的开春。
临死的时候,整个人瘦得脱了相,像枯枝似的手紧紧地抓住我:“我这辈子是对不起你了,欠你的下辈子再还你。”
“你记住,你姓谢,京圈谢家的谢,我死了后,你就去找谢家。”
最后的最后。
她脱力般松了手,目光从我脸上移到了窗外花枝上的鸟儿。
我妈的眼中有着奇异的色彩,她吃力地笑了,嘴唇翕合,声音听不真切。
我以为她要和我说什么,凑近了听。
“我最喜欢杜鹃鸟了。”
她的瞳孔涣散,笑意停留在脸上。
只留下了这一句意味不明的遗言。
“布谷——布谷”
记忆和现实重叠,我的心脏紧缩,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一拥而上,眼前发黑,耳边嗡鸣。
缓了缓,才看清病床边守着的人。
沈宁远。
他以一个很不协调的姿势歪在椅子上睡着了,头发凌乱地耷拉在额前,他黑眼圈很重,下巴长出了青色的胡茬,嘴唇干裂出血。
我收回了视线。
我想喝水。
但喉咙肿痛,说不出话来。
徐袅提着一个保温盒进了门,她对上了我的视线,惊呼:“静思,你醒了?”
沈宁远瞬间惊醒。
他通红着眼眶看向我,想要站起来,可能因为睡觉姿势不当,腿麻了,差点摔倒。
徐袅连忙跑上来护住我:“你别摔到静思身上。”
她转头看我:“静思,你是不是渴了?”
我眨了眨眼。
徐袅正要去取,沈宁远忙拿来一杯水,将病床升起来,喂我小口喝完。
喝完后,他要擦我嘴角的水迹,被我一偏头躲过了。
沈宁远的手停在半空中。
徐袅将他推开:“沈宁远,事实证明,静思不想见你,她已经想要和你离婚了,你让她清静一点吧!”
沈宁远脸色难看:“徐袅,如果不是为了你的公司,她会和我离婚?”
徐袅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我:“静思,你......是不是因为杨容卿拿我的公司威胁你?”
“不是。”
我忍着喉咙撕裂般的痛开口:“是我不爱你了。”
沈宁远眼中暗沉明灭,他突兀地笑了一声:“怎么可能?你不爱我,你会为我煲了三年的汤?那汤是你专门去了港城学的,你学了三个月,用料讲究,程序复杂,就是因为我有胃病。”
“你还为我留了三年的灯。”
“你——”
“沈宁远,你真是个畜生!”徐袅打断了他的话,上前扇了他一巴掌,“你知道静思那么爱你,你还作践了她三年。”
“三年啊,一千多天,你知道她为你哭了多少回吗?”
“你还有脸说静思爱你?她爱你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在忙着给谢舒禾办宴会,拉资源,她就算放个屁就算香的!”
“你们圈子里的人怎么说静思,你会不知道?哈,狗随主人,要不是你沈大公子默许,他们怎么敢?”
“你快滚吧,看着你恶心。”
在徐袅步步地逼问下,沈宁远白了脸色,他眼睫毛颤动着,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平复自己的心情。
他避开了徐袅,看向我,勉强笑了笑:“静思,你的病不用担心,a国有成功治愈的案例。”
我面无表情:“离婚吧。”
沈宁远一僵,那双好看的眸子里涌上了哀痛,他攥紧了拳头:“不可能,只有这个不可能。”
我看着他:“那帮我报仇。”
沈宁远避开了我的眼:“静思,是我不对,可这件事不能闹大。”
他闭了闭眼,整个人仿佛被逼到了极致的困兽:“我会带你走,离开b城,我们去a国。”
我咽下嘴里的血腥:“我从来没有伤害过谢舒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