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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雨萧歇巧儿春桃后续+全文

染指凝霜 著

女频言情连载

我的身体里住进了另一个人。我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只能看着她用我的身体胡作非为。可为何我的儿子不再叛逆,我的女儿变得乖顺。我喃喃不懂。她却轻蔑笑道:“都是你自己没用!”————————一睁开眼,我就发现自己正坐在镜前梳妆,脸上带着陌生的笑容,身体更是不受自己的控制。我的贴身婢女春桃捧着妆盒近前,小心翼翼地问道:“夫人,今日当真用这个?”我低眼看去,正是大长公主赐给我的那套红宝石头面。便是去宫宴,我都没舍得拿出来。现在的“我”竟然要用它?“当然,”“我”笑着道:“快妆上吧,晚了就来不及了。”我惊恐万分。不!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你是谁!」我大声喊着。「你是哪里的孤魂野鬼?为何要占据我的身体!」可“我”只是静静坐着,被春桃伺候着...

主角:巧儿春桃   更新:2024-12-11 14:2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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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巧儿春桃的女频言情小说《暮雨萧歇巧儿春桃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染指凝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的身体里住进了另一个人。我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只能看着她用我的身体胡作非为。可为何我的儿子不再叛逆,我的女儿变得乖顺。我喃喃不懂。她却轻蔑笑道:“都是你自己没用!”————————一睁开眼,我就发现自己正坐在镜前梳妆,脸上带着陌生的笑容,身体更是不受自己的控制。我的贴身婢女春桃捧着妆盒近前,小心翼翼地问道:“夫人,今日当真用这个?”我低眼看去,正是大长公主赐给我的那套红宝石头面。便是去宫宴,我都没舍得拿出来。现在的“我”竟然要用它?“当然,”“我”笑着道:“快妆上吧,晚了就来不及了。”我惊恐万分。不!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你是谁!」我大声喊着。「你是哪里的孤魂野鬼?为何要占据我的身体!」可“我”只是静静坐着,被春桃伺候着...

《暮雨萧歇巧儿春桃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我的身体里住进了另一个人。

我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只能看着她用我的身体胡作非为。

可为何我的儿子不再叛逆,我的女儿变得乖顺。

我喃喃不懂。

她却轻蔑笑道:“都是你自己没用!”

————————

一睁开眼,我就发现自己正坐在镜前梳妆,脸上带着陌生的笑容,身体更是不受自己的控制。

我的贴身婢女春桃捧着妆盒近前,小心翼翼地问道:“夫人,今日当真用这个?”

我低眼看去,正是大长公主赐给我的那套红宝石头面。

便是去宫宴,我都没舍得拿出来。

现在的“我”竟然要用它?

“当然,”

“我”笑着道:“快妆上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我惊恐万分。

不!

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

「你是谁!」

我大声喊着。

「你是哪里的孤魂野鬼?为何要占据我的身体!」

可“我”只是静静坐着,被春桃伺候着继续妆扮。

“我”听不见我的声音……

装扮刚好,外院的巧儿就跑了进来。

“夫人夫人!”

我拧起眉,看她如此无礼地在面前喘着气,直想抬手掩鼻,然后让她自己下去领罚。

可“我”却是一点也不在乎,对她笑得十分温和。

巧儿仿佛吃下了定心丸,继续急冲冲地道:“夫人,成王妃来了。”

“二小姐也过去了?”

“回夫人,过去了,是柳姨娘叫去的。”

“很好!我”站起身,气势十足,“贵客到访,本夫人必定好生招待。”

“我”走起路来,浑身都带着风。

明明笑着,周身却燃着汹汹火焰。

“我”在愤怒,怒的心口发疼。

可“我”为何这般愤怒?

是因为成王妃?

莫不是这孤魂野鬼是成王妃的仇人?

我免不得一阵担惊受怕。

“我”很快走到花厅外。

但“我”反而不急了。

就那样静静地站着。

花厅里,成王妃与柳姨娘的笑声和谐地混在一起。

“要说成王世子一表人才,人中龙凤,我家姝姐儿便是当个贵妾也是高攀的,何德何能能当这世子妃啊。”

“话是这么说,可谁让这小子就喜欢姝儿呢。本王妃是没办法了,只能随了他的意。”

我猛然一愣,心中恼怒。

纵然我夫君只是三品尚书侍郎,在这京中算不得什么人物。

但我是大长公主的义女,先皇亲封的郡主。

我与成王是义表兄妹,我的女儿怎么也不能被她们如此轻贱。

“母妃。”

我听见明瀚温润的嗓音说着。

“姝儿妹妹很好,才情品行均是不凡,便是当太子妃都是行的,是孩儿高攀了她。”

我心口的气瞬间消散了。

果然还是明瀚心疼我的女儿。

顾明瀚与我的姝儿相差五个月,自小同在皇家书苑里启蒙。

直到七岁才分了院落。

也算是青梅竹马。

如今的顾明瀚少年风朗,身姿不凡,更是稳重心性,德名在外。

实是佳婿人选。

我也早起了择他为婿的念头。

虽说成王妃的话不中听。

但他能如此为姝儿说话,想来是真心爱慕姝儿,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我正满意地点着头,却听“我”冷哼了一声。

像是对我的心思十分不屑。

“我”抬脚往里走,微扬着头,高傲的神色有如当年的大长公主。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堂堂成王妃与人议亲,不请主母,和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贱妾平起平坐,传出去也不怕人耻笑!”

我看见成王妃面露不虞。

柳姨娘的笑容瞬间扭曲,手里的绢帕也捏的变了形,却是一副不敢发作的模样。

一瞬间,怪异但十分舒爽的感觉涌了上来。

我是世家女,从小学的便是三从四德,恪守本分。

父亲救驾身死,母亲悲伤过度,紧随而去。

大长公主与母亲手帕之交,便将我养于膝下。

她对我极好,教我的也有些不同,但我深受族中影响,没有学到她几分。

孟少钏是我自己选的夫婿。

下嫁后的前两年对我还是不错的,但第三年刚开始,他便开始纳妾了。

理由是我“无子”。

我气愤、恼怒,但世家教养让我只能选择端庄地坐在人前,看着他纳了一个又一个。

柳姨娘,柳双双。

是他邻家姑娘,容貌姣好,最为受宠。

天长日久,孟少钏愈发厌弃我,宠妾灭妻的事情是一点也没少做。

再加上亲女不亲,亲儿忤逆,我心头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

成王妃与柳姨娘坐着两侧主位。

“我”径直走向柳姨娘。

她站起身,不行礼也不退让,只是笑着。

“姐姐院子里的下人们说,姐姐身子不适,正休息着,妹妹这才过来接待一二。再说了,世子可是姐姐看着长大的,姐姐何必如此担心,待正式商讨纳定之时,姐姐再出面就好了。”

“我”在她面前站定,抬手就甩了过去。

清脆的巴掌声吓了我一跳。

眼角余光中,柳姨娘已经跌倒在地,正捂着脸惊愕看来。

细嫩的小脸已经肿了,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我愣愣地感受着手上传来的麻意与痛感。

原来……我竟有这么大的力气么?

“你!”柳双双的惊愕一过,立即恼怒了起来。

“贱妾!我”的声音更怒,“你算个什么玩意儿!也敢与成王妃谈论自家嫡小姐的婚事?没规没矩的东西!”

“我”没管柳姨娘的反应,优雅地转了身,坐了下去。

嫌弃地看了一眼手边的茶,又看向同样一脸震惊的成王妃。

换上了我一贯得体大方的笑容。

“还是成王妃贤良大度,能忍了这贱妾如此不知好歹,当得上女子典范。”

成王妃脸色倏然一沉,转瞬也掩唇一笑。

“锦月这是哪里话,本王妃自然是来找你的,这不是还没等到你出来,柳姨娘又恰好路过,便过来说了几句话罢了。”

成王妃的母亲出身商贾,自小不知被多少人诟病过,这是她的忌讳。

在她嫁入王府后,那些曾以此嘲弄过她的人,多少都被报复过。

她可以与别人的妾室相谈甚欢,贬低主母,但绝不能传出去。

是以,她嫌恶地看向柳姨娘。

“好了,既然主母都来了,你且下去吧。”

柳姨娘被人扶起,咬牙道:“是,王妃。”

她毫不掩饰地瞪了我一眼,才不甘地离开。

“我”满不在乎,轻飘飘地看了看一旁的少年郎。

“听闻世子前日得了太傅夸赞。”

顾明瀚半垂首:“只是运气好罢了。”

如此谦和有礼,模样家室亦是上乘,我是越看越顺眼。

想想姝儿嫁去,与他琴瑟和鸣,携手白头。

莫要似我这般便是极好。

可我又听见一声若有似无的嗤笑。

“我”似乎没听懂他的谦逊,只道:“哦,原来是运气啊。”

顾明瀚猛地抬眼。

我亦是猛然怔愣。

不知是不是我眼花了,他眼里除了一丝讶然,竟也透出一股凶厉狠辣。

“我”只是轻笑,语气平和:“既然王妃与世子并不是正式提亲,那就不要太严肃了。

“姝儿。”

“我”看向一旁安静站立的女儿。

她垂着头,肩膀用力收紧,像是想把自己缩到看不见的角落。

我心头微痛,想起她幼时活泼灵动,也不知为何会变得举止畏缩,一股小家子气。

听“我”唤她,她浑身颤了颤,抬头,看来的眼神带着疏离,让我又是一阵心酸。

“这门亲事,你可愿意?”

姝儿愣了愣,满是疑惑,却不言语。

成王妃不悦:“锦月你这是问的什么话?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哪是她想不嫁就不嫁的?”

“我”亦是“惊讶”:“哎?王妃这是知道姝儿不想嫁啊?”

成王妃一时语噎:“你……!”

“我”收了笑,神情倨傲清冷:“旁的本郡主管不了,但本郡主的女儿,愿意嫁谁就嫁谁,她不愿嫁的,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本郡主也不会让她嫁。”

我的震惊不比成王妃少。

“我”所说的一切,与我自小学的,完全背道。

我的心口堵满酸涩。

不是……

不是!

这不是我!这怎么会是我!

我……!

可下一瞬,我的姝儿看向了我。

她眼里的冷漠慢慢地破碎,那久违的孺慕眼神隐藏在碎光当中。

“姝儿,”

“我”柔声问着:“告诉娘,你可愿意嫁给顾明瀚?”

她张了张口,依旧无声。

确实顾明瀚突然道:“姝儿妹妹,若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只管说出来,我定会好好改正,你莫要与我置气好不好?”

他还是那般谦和有礼,可我却看见姝儿又抖了抖。

她在害怕。

她害怕顾明瀚。

我不明白其中缘由,却无比清晰地认知到了这一点。

再看向顾明瀚时,就怎么也喜欢不起来了。

“姝儿,我”直视着她,柔声却也坚定,“莫怕,有娘在。”

姝儿红了眼,却是直起了腰背:“娘,姝儿不愿!姝儿不嫁顾明瀚!”

成王妃面沉如水。

“我”却笑了起来,满意地点点头:“好!姝儿不想嫁,谁也别想……”

“姝儿妹妹!”

顾明瀚突然提声打断。

“我”挑挑眉,竟是住了口。

顾明瀚恢复温和模样,一步步走近姝儿。

“你果真还在生我的气。我已解释过了,前日,我只是在路上看那赵家小姐崴了脚,才好心送了她一程,当真与她没有关系,我可以等你气消,但事关你我婚事,你就莫要任性了。”

他越是走近,姝儿的神色便越是不安。

纵使她克制着保持礼仪,还是在慢慢退步躲避,身子也在轻颤。

我看的目眦欲裂。

我的姝儿,竟是如此惧怕于他!

我看见他抬起手,竟是想去揉姝儿的头。

不!

别碰她!别碰我的姝儿!

“我”猛地起身,动作快的让我回不过神。

顾明瀚的手落了空。

“我”已经将姝儿护在了身后,冷眼相待。

“男女授受不亲,这道理若是世子不懂,本郡主便亲自告诉太傅大人,好让他重新替世子启蒙。”

顾明瀚放下手,我看见他捏紧了拳,面上却是十足恭敬。

“夫人莫怪,只是一时习惯……”

我心口沉闷。

顾明瀚还真是将“知人知面不知心”这话展现的淋漓尽致。

我是万分不信他有如此亲近姝儿的习惯,但若他有心宣扬出去,姝儿的名声就完了。

“啧,看不出来世子竟有轻薄女子的习惯,倒不知那赵家小姐有没有被……”

“我”欲言又止,万般嫌弃地看着顾明瀚。

顾明瀚微怔,声音僵涩:“夫、夫人误会……”

“我”偏过头,满不在乎:“本郡主可管不了世子有什么习惯,总之姝儿说不嫁,那谁也别想别强娶。就是姝儿一辈子不嫁人,本郡主也养得起。”

顾明瀚哑口无言,却是成王妃尖酸道。

“萧锦月!你这是连你兰陵萧氏的脸面都不要了吗?”

兰陵萧氏四字入耳,仿佛一座大山落下,压得我心口喘不过气来。

一张张严肃的脸孔交替浮现,皆是严苛冷肃,眼神冰冷。

他们睨视着,嘴唇张合,一刻不停。

耳边一声声训斥滔滔不绝,听不清说了什么,我却无比清楚地知道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

我克制不住地颤抖着,近乎哀求地对“我”说着。

“不……

“求你……

“兰陵萧氏……绝不能……绝不能因我损了名声……”

哪怕顾明瀚也坏了名声又如何?

他是男子,还是王府世子,相貌出众,学问也好。

这点过错过一段时间也就无人提起了。

可女子不同。

若传出轻浮之名,不仅自己嫁不出去,还会牵连娘家的姑娘们。

我不能……

姝儿的一生,萧氏的百年声名……

我赌不起。

我一声声地哀求着。

但“我”无动于衷,抬手轻抚鬓发,手指从耳下划过。

鲜红的耳坠微微晃动。

成王妃微顿,这才仔细看了看“我”的装扮,怒气立时收敛了许多。

顾明瀚紧握的拳头,五官紧绷着,好似随时都能暴起咆哮一般。

他隐忍着,隐晦地看了眼姝儿,带着几分狰狞之色。

我一阵心惊。

我不知他盛传在外的君子风范有几分真假,但他定不是真心对待姝儿的。

“我”似乎也看清了他的小动作,发出了不屑的笑声。

“多谢成王妃提醒。不过……”

“我”用眼角睨着她,欣赏着她恼怒却不敢发作的憋屈。

“本郡主更不能辱没了母亲的教导,成王妃,你说,对吧?”

成王妃走时,“我”很“随意”地摆了摆手,吩咐下人相送。

言语嫌弃,像在驱赶什么脏东西。

成王妃片刻不愿多留,带走了满腔怒气。

“我”的心情很好,起身拉过姝儿的手,仿若没有把觉到她轻微的颤抖。

“姝儿许久未和娘一起说话了,今日就去娘那里用膳可好?”

我泛起苦涩。

近些年,姝儿越发拿我当仇人一般。

问安时不论我如何掏心掏肺地教导,她都只会含胸低头,一言不发。

平日在院子里遇见,她转身便走,甚至不愿意叫一声“娘”。

哪怕身子不适,都只会让丫鬟请大夫。

我若守在她床边,她也只是偏过头去装睡,一个字也不愿多听。

我只当她年少不懂事,害怕她就此歪了品性,往后日子艰难,为此暗暗流泪无数次。

可现在的姝儿,哪里是我记忆中的模样?

她小心翼翼地回握住“我”的手,眼神期盼又谨慎地问着:“娘……娘,您还记得对不对?”

她眼眶通红,止不住落下泪来。

“姝儿与你说过的那些话,您都还记得对不对?”

我愣了,实在不知她在说什么。

“我”伸手抚着她的眼泪,轻轻地抱着了她。

“记起来了,娘都记起来了。”

我应到指尖的湿濡,一瞬间,许多记忆重新浮现。

皇家书苑是专门给皇家与王公贵胄家子弟启蒙读书的地方。

若非大长公主的关系,我的一对儿女是没有资格入内的。

记得姝儿入学启蒙那日,孟少钏难得的和颜悦色,摆了一场家宴。

更是在柳姨娘提出想让我送她的庶子入学时,冷脸呵斥。

他知道,大长公主可不会给他那个面子。

可姝儿入学不久,便与我说,不想去了。

“娘,能不能请个女夫子回来授课?成王府小世子总是欺负我。”

我忙问她如何被欺。

她说。

他会在她的椅子上滴墨,会扯乱她的头发,嘲笑她衣不洁妆不整。

他会故意绊倒她,使人弄脏她的作业,再上告少傅责罚她。

他喜欢一切让她当众难堪的事。

我听得满心惊愕,更是心疼姝儿竟是每日被人欺负,便匆忙去寻孟少钏。

彼时,他与柳姨娘在书房。

听我说罢,孟少钏面露不悦。

“胡闹!”他瞪视姝儿,她害怕地躲在我身后。

“小小年纪竟是学会胡说八道了,成王府小世子也是你能随意污蔑的?”

姝儿颤颤巍巍,小声道:“我……我没有……”

“哼!”孟少钏越发凶狠,“谁不知小世子谦和恭顺,皇上太后每每提起皆赞不绝口,岂是你说的那般顽劣不堪!”

成王是个闲散的,但小世子却是深得皇上喜爱,皇上太后没少称赞他。

自姝儿确定入书苑后,孟少钏便对姝儿的妆容上了心。

时常拿话引着姝儿,让她去接近皇家子弟。

我没有制止。

有大长公主在,姝儿往后多半是会嫁入皇家的。

若有青梅竹马的情意,往后定不会过的艰辛。

孟少钏与柳姨娘不就是那样的吗。

我是信姝儿没有撒谎的,也明白孟少钏为何恼怒。

他恼姝儿未进世子的眼,更怕姝儿的话传出去,惹来成王不满。

柳姨娘也轻笑出声。

“姝儿啊,要我说呢,小世子是喜欢你,才逗弄你的,只不过稚子不知轻重,难免做的过了些,也值得你告回家里?”

“这般小家子气性若传了出去,你叫你爹如何面对同僚?不仅惹了小世子不开心,还要亏了我们孟府的名声,你这不是想逼死一家人吗?”

“啧!”

她嘲弄地看我。

“姐姐养出这般姑娘,只怕兰陵萧氏也要受影响了。”

我猛然语噎。

孟少钏听着“喜欢”二字,便喜不自禁其来,语气也和缓了许多。

“是啊姝儿,小世子是喜欢你才会逗弄你的,你就不能多忍忍吗?等小世子长大了,自会对你好的,你可莫要再忤逆他了啊。”

“还有你。”孟少钏冷眼看我,“姝儿不懂事,你怎地也不懂事,都是些小孩子,手下没轻没重不是很正常的吗?小世子能看上姝儿,是姝儿的福气,你多教教她讨小世子欢心,也便不会有这些事了。”

“我不要!”姝儿突然大喊,眼泪扑簌簌地落下。

她一把掀开衣袖,满胳膊的红痕刺痛我的眼。

“爹你看啊!”她哭着,“他们扔刺蛾在我身上,我很痛!很痛啊!”

我慌忙简单查看,发现她的衣领下还有许多痕迹。

孟少钏也看得一愣。

柳姨娘道:“哎哟,姝儿啊,你可不要为了诬陷小世子就去自残啊。”

“柳氏!”

“够了!”孟少钏喝道,“还不快去请大夫!”

我惦记着姝儿的伤,便不再纠缠,抱着姝儿回去了。

等大夫给姝儿看伤时,成王妃带着顾明涵来府。

他一见我,便跪了下去。

“萧姨,是我错了,我只是喜欢姝儿妹妹,想引她注意,未曾想有些人擅做主张,伤了姝儿妹妹。但一切因我而起,我愿受萧姨惩罚。”

成王妃一巴掌打在他肩上:“臭小子一天净会胡闹!”

“锦月啊,都是这小子的错,你尽管惩罚,就该给他一个教训!”

方才不见人的孟少钏此时出现了,赶忙道:“王妃言重了,小世子并不知情,不该受罚。”

柳双双陪着笑:“是啊王妃娘娘,也是姝姐儿不懂事,不该胡乱攀扯小世子。”

顾明涵使劲摇头:“不是姝儿妹妹的错!是我的错!若我多留意一些,他们便不敢欺负姝儿妹妹了!”

我心头一软。

莫说皇家了,便是世家门内,这种事情也不少了。

“世子若真心改错,便将那些欺我姝儿的人交出来吧。”

“那自是应该的!”成王妃立刻回道,“锦月放心,我已经让人将那几个孩子逐出书苑,交由府尹处理,他们各家大人也都降了职。

“你放心,这小子也好不到哪儿去,定会重罚。”

孟少钏瞪视我,怒我不识好歹。

转脸赔笑了几句,话里话外都让成王妃莫要“迁怒”小世子。

我听得甚是厌烦,只说姝儿需要安静。

成王妃笑着点头,忽而叹道:“还得是锦月啊,妻贤妾睦,女儿也是大方知礼,不愧是兰陵萧家出来的姑娘,孟大人真是好福气。”

我背脊微僵。

萧家,萧家……

萧家的名声,不能赌……

待我回神,几人已经不在了。

唯有顾明涵留着,说要当面给姝儿道歉。

我见他稚嫩的脸上的满是歉意,怒气多少散了一些。

姝儿不肯见他,他便难过地离开了。

进了屋,姝儿的眼睛红红的:“娘,我没有说谎……”

我愣了愣,问道:“那些可都是小世子亲自做的?”

姝儿困惑,但还是乖乖摇头:“虽不是他亲自,却是他示意的,我亲耳所闻。”

“姝儿……

“或许……旁人会错了他的意思……”

姝儿满眼不可置信,嚎啕大哭。

那天,我安慰了她许久,她没停下哭泣,我亦没同意她离开书苑。

只是安排了人手去书苑看顾着。

果真,那些人受到了惩罚,再无人敢欺负姝儿。

顾明涵也对她极好。

我想,还真是稚子心性啊。

他们慢慢长大,顾明涵也愈发风度翩翩,儒雅清隽。

对姝儿的百般爱护更是无人不知。

反而姝儿对他是冷淡非常,招了不少闲言碎语。

我心中焦急,教导她大度,忘记那些幼年不知轻重的旧事,但她始终听不进去。

我想,只有待她嫁了顾明涵后,才会明白他是真心的吧。

我的侥幸在今日破碎。

顾明瀚凶狠阴翳的眼神在我眼前挥之不去。

此时见姝儿在“我”怀中大哭,也无心再去斤斤计较那点仪态了。

“姝儿……对不起……”

我悲戚地说着,不在乎她根本听不见。

“是娘不好。我”突然开口。

姝儿哭声渐小,埋头抽噎。

“我”轻抚着她:“从今往后,娘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顾明瀚那小子若敢再来,娘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姝儿小小的出声:“那爹……”

“呵……我”冷笑一声,“他?本郡主拿他当东西,他才是个东西,本郡主不拿他当东西,他连个屁都不是!”

姝儿惊了,抬头看“我”:“娘……娘你说……屁……”

我也惊了,是见她们相视片刻,齐齐而笑。

原来,姝儿需要的母亲,不是我啊……

我本以为孟少钏下朝后便会来兴师问罪。

但一直等到午膳过去也不见人影。

“我”并不在乎,只与姝儿说了会儿话,便差人搬着躺椅去了院子,舒舒服服地午睡了。

不过一会儿,孟少钏到底差人来请了。

“我”只是抬了抬眼皮,便让人给撵了出去。

只是不多时,那人又回来了。

“夫人,云霄公子在老爷书房。”

“我”立时睁开眼,寒霜般的眼神看的那人瑟瑟一抖。

我焦急万分:“霄儿不是在书苑吗?怎地回来了?那混账玩意儿又想干什么!”

我与孟少钏的夫妻情意早就寥寥无几。

但有这一儿一女,我总是受他牵制。

“我”默不作声地往他书房而去,平静的气息让我也冷静不少。

只是我隐约感觉有一团火在心底悄无声息,却在剧烈的燃烧着。

直到看见孟少钏的那刻,我想,那应该叫做“杀气”。

霄儿站立在书案下首。

见我到来,也只是抬眼抬眼看了看,便又低下头去,沉默不语。

我既难过又羞愧。

六岁的孩子本该鲜活跳脱,但他却总是寡言少语,一副暮气沉沉、不讨喜的模样。

对我,亦是恨不得形同陌路,叫我不知该如何做,才能软化他的心。

“我”径直朝着霄儿走去,抬手就放在他头顶。

我大惊失色:“不!别这样!霄儿他不喜欢!”

“我”却展颜一笑:“霄儿怎么回来了?”

霄儿错愕地看着“我”,下一瞬,猛地拍掉了“我”的手,神情厌恶。

“别碰我!”




“我”没有半点难过,仍是对着他笑。

孟少钏一声冷哼:“孟云霄!谁教你这么没规没矩的!如此不孝,我看你也别去白鹿学府了!”

霄儿面色一白,低下头去。

我却看见他握紧了拳头,肩头微颤。

白鹿学府存世数百年,名学大家无数,乃当今第一文学圣地。

天下读书人,谁人不想拜学?

便是皇室也不能干涉白鹿学府。

年前,霄儿便通过了学府的考验,再等月余便能入学了。

我本想让他在家里等候开学,但他坚持回书苑继续读书,说是不可松懈。

其实,他只是厌烦我罢了。

我顾不得伤心,只是万分警惕了起来。

孟少钏一向对霄儿不上心,如今突然让他回来,定是不安好心。

我狠狠地瞪着孟少钏,“我”却是面不改色地乜了他一眼,也不跟他说话,立刻转回眼,俯身拉起霄儿的手。

“霄儿近来学习可累着了?”

霄儿拧着眉看来,仿佛不认识我一般。

我苦笑。

我有多久没有牵过他的手了?

也不等霄儿回应,她作势拉他就走。

“走,娘给你做银耳羹去。”

孟少钏再也绷不住架子,猛地起身。

“萧锦月!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斜睨过去:“怎么?郡马接霄儿回来,不就是知道本郡主想他了么?”

孟少钏瞠目结舌,也不知是不是被某个词吓着了。

“我”挑挑眉,抬脚。

“等等!”

孟少钏深深看“我”一眼,突然沉声道:“今日,你拒了成王府的婚事?”

霄儿突然抓紧了我的手。

我低眼看去,他也正抬眼,惊讶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

我心头一跳。

他与我不亲,但与姝儿感情甚好,约摸也知道姝儿的心事。

“我”好似没有察觉霄儿的动作,冷冷回道:“嗯,拒了。”

霄儿睁大了眼,以往黑沉的眼里亮起了星光。

孟少钏怒了,但也忍了。

“世子对姝儿一心一意,你为何要从中阻挠。”

“他一心一意关姝儿何事?姝儿不喜欢,谁也别想强娶。”

孟少钏沉着脸:“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是姝儿的父亲,这婚事我说了……”

“郡马。我”冷笑着,倒叫我浑身颤栗。

如此冷冽充满压迫的姿态,我恍惚看见了大长公主。

曾几何时,她于我,便是日辉月明,高不可攀,我多想变得和她一样。

如今我才发觉,原来,只要勇敢一点。

我真的也能如她一样。

“我”笑着,满目寒霜:“你最好能一直是她的父亲。”

孟少钏眼露惧意,惴惴不安。

我讽刺地笑了,笑自己有眼无珠,懦弱蠢笨。

他当然害怕了。

大长公主并不喜欢他,若我愿意,随时可去请求和离。

只是他也知道萧家女若是和离或被休,只有以死求全的下场,故而越发肆意妄为。

但“我”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反叫他惶惶不安了。

到底在官场沉浮多年,孟少钏很快收敛神色。

他强撑着冷静,让自己显得十足威慑。

“好,成王府那里,我可以替你赔罪,不过白鹿学府那边,云霄便不能去了。”

我怒气乍起,世家规矩抛之脑后,恨不得上前撕烂他那张嘴。

手里霄儿的小手倏然一紧,脸色一白。

我想起来时他低垂着脑袋,明白孟少钏定是早跟他说过了。

“我”一把握紧了霄儿,冷淡道:“哦?为何?可是白鹿学府那边出了岔子?若是如此,我亲自过去询问一二。”

“不必了。”孟少钏制止,脸上更不好看,“是我想让清儿去,你也知道,他现在的学府并不好。”

“哦?那霄儿呢?”

“霄儿可以继续留在皇家学苑。”

“我”一脸嫌弃:“你该不会是想让我的霄儿与孟云清交换名字,然后让他顶替霄儿去吧,真当学府里的人看不出来么?”

孟云清大我霄儿三岁,前几年考了几次白鹿学府,均已落榜。

如今还打起这般主意了。

被“我”拆穿,孟少钏的脸似能滴墨。

“你不必管那么多,我自然有办法。”

“看来,白鹿学府也出了鼠辈啊,多谢郡马告密,我会告之府衙彻查的。”

“萧锦月!你疯了!”孟少钏大怒,“清儿也叫你一声母亲,往后是要孝顺你的!只要他们换一下,两个孩子都能有好夫子教导,对我们孟府是好事!你怎么如此不知轻重!”

“呵……你们孟府的好事,与我何干?”

“你!”孟少钏十足惊异。

兰陵萧家女,三从四德,断不会忤逆丈夫。

更不做折损夫家的事。

如此家规远播四海,引来无数达官显贵上门求娶。

嫁入孟家后,我亦是如此循规蹈矩,纵然许多事心头屈闷,也在坚守主母姿态。

以往我直面孟少钏时,总想着退一步海阔天空。

只要守着规矩。

孟家会好的,萧家会好的,我的孩子也会好的。

哪怕孩子们视我如仇,我也想着等他们长大,自然会知道我对他们的好。

现在,我还站在孟少钏跟前,却似乎成了第三者。

原来,我不是没有怨没有怒,我不是不想和孩子们好好相处。

他清白交加的脸,看着就畅快。

这一刻,我开始感激强占身体的“我”。

因为我深知,换了我。

我会应下成王府的婚事,我会妥协交换两个孩子的姓名。

但我又真的能得到想要的和睦兴旺吗……

我已经见过姝儿的眼泪与笑容了,有些东西,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孟少钏狠下心,呵斥道:“萧锦月!我看你真是失了心智,此事已定,莫要再胡闹了!回你的院子养病吧!”

“来人!送夫人回院,好生照顾!”

这是要将我软禁了。

我惊慌不已,更是后悔不跌。

自前些年,大长公主远去苍山礼佛后,孟少钏便用各种借口将她放在我身边的人送走了。

若现在被软禁,当真是会叫天不应了。

几个丫鬟冲进来。

是柳姨娘院子里的,真是早有准备。

作势就扑了上来。

“我看谁敢!”

“我”冷眼扫过,几个丫鬟竟是顿住了。

孟少钏正欲开口。

“我”便上前一步,气势汹汹。

“我乃当朝大长公主义女,先帝亲封一品宣和郡主!谁人敢动我!”

傲然姿态震得所有人都不敢动弹。

孟少钏眼里泛起凶光:“给我把她捆了!关进柴房,不许出来!”

见他起了杀心,丫鬟们也不再惧怕了。

“不许碰我娘!”

我惊愕地看着霄儿小小的身体拦在“我”身前,酸涩无比。

想起过往。

他明明比孟云清年幼三岁。

可每次我都让他礼让兄长,只因柳姨娘每次都会说那句。

“是我们庶出的不配。”

于是。

我送给霄儿的生肖玉佩,会因孟云清没有好玉便给了他。

我给霄儿挑好的珍贵布料,会因孟云清入学没有新衣而改了尺寸、

我物色好的笔墨纸砚,我费心买来的珍藏孤本,无一都进了孟云清的门。

哪怕我后来再给霄儿寻了其他物件,也不见他开心了。

啊,对啊。

哪里只是霄儿。

便是给姝儿的东西,哪怕一碗燕窝,一碟雪花糕,不也多是给了柳姨娘么?

原来……

我是这般不负责的娘亲啊……

可霄儿,却还会拦在我身前,不想让扔伤害我么?

我痛彻心扉,大声喊道:“保护霄儿!”

“求求你!保护霄儿!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这身体,这命,我都给你!”

“只求你……护好他们……”

“呵……”

一声轻笑在我灵魂深处响起。

我知道那是“我”的声音,“我”听得见我的声音。

此时,“我”正将霄儿护进怀中。

“还不算无药可救。”

“不过你也太操心了,放心,会没事的。”

“孟郡马好大的官威啊!竟敢私押当朝郡主!”

在丫鬟牢牢抓住“我”的胳膊时,有人抬脚走了进来。

听着熟悉是声音,我惊喜万分。

“李嬷嬷!”

是一直跟随大长公主的贴身宫女,后来又给我做陪嫁嬷嬷。

离了孟府后就在京城,大长公主给的院子里住着,我时不时会差人送些银钱吃食,旁的没有多来往,怕招惹孟少钏嫌隙。

丫鬟们见孟少钏不吭声,一时也不敢动。

我看见姝儿出现在李嬷嬷身后,急忙进来,推开丫鬟。

“娘,没事吧?”

我既羞愧又开心:“没事……你们没事,才是最好的……”

“啧,我”不屑着,“你就这点出息!”

“我”摸摸她的发,安抚着:“没事,你不是帮娘找来李嬷嬷了吗?”

姝儿安心地点点头。

孟少钏回过神,急得跳了脚:“刁奴!擅闯命官府邸!可知该当何罪!”

李嬷嬷鄙夷地翻翻白眼,抬手挥了挥。

兵甲声声,一队京兵冲了进来。

在孟少钏惨白的神色中,李嬷嬷冷声道:“孟郡马治家不严,宠妾灭妻,罔顾郡主颜面,折辱天家颜面,先行收押大理寺,待大长公主回京后再行听审。”

孟少钏猛地跪地,哀求道:“不,下官冤枉,下官只是害怕辱没萧家门风,这才对郡主严苛相待,这些都是家事,郡主会体谅下官的。”

“下官更不敢折辱天家,嬷嬷明视,明视啊!”

“郡主……郡主!”

孟少钏跪行过来,哀求道:“你跟嬷嬷说一说,这都是我们的家事,实不配大长公主过问。我、我也是为了你萧家名声啊,你要是不喜欢,我会改的,我一定会改的!我更不敢折辱天家,你是知道的对不对,锦月、郡主,你是知道的。”

我冷漠地看着他。

原来,他真的知道我是不喜欢孟府的日子啊。

到现在还想着拿萧家来压我。

“我”笑问着我:“怎样,想原谅他吗?”

我没有犹豫:“不。”

“我”很满意,在李嬷嬷审视的眼神下对着孟少钏笑了:“孟大人。”

“你对我从不上心,想来也没看清我的妆容吧?”

孟少钏一愣,抬起眼看了看,瞬间瘫软在地。

犹记我出嫁之前,大长公主将我和他叫到身前,赐下那套红宝石头面。

她说。

“此乃南理国上供之物,父皇亲赐,如今我将此物赐予宣和郡主,此乃天家之物,可代我昭阳公主之名,天子之下,莫敢欺辱。”

我不知孟少钏是没认出这套头面,还是仗着我孤立无援,早对它视而不见。

但他折辱天家的罪名是定了,毕竟,曾经会为他说话的我已经死了啊。

原本“我”是让姝儿找李嬷嬷回孟府,想清理院子里的人。

没想到孟少钏自大蠢笨,一招釜底抽薪就给孟府翻了天。

孟少钏下狱后,他那几门妾室和庶子女们也被李嬷嬷抓来跪在我院子里。

这小老太太没少给我白眼,但还是为了我的醒悟而喜形于色。

看着平日里阴阳怪气的一众人,此时都在瑟瑟发抖。

我只觉无比的畅快。

“你打算怎么办?我”问。

我沉吟了一会儿:“和离吧,带着姝儿霄儿离开这里。”

“我”没说话。

“走之前,欠我的都得还回来。”我目光灼灼地扫视着他们,“其余的,随大理寺卿处置了。”

哪怕孟少钏当真是想将我饿死在柴房,但我毕竟连柴房也进去过。

而我一个外姓郡主,也难让他抄家灭族。

便趁机远离他吧。

更何况,他活着也不一定比死了强。

“也好。我”目光远眺,似乎在回忆什么,淡淡回道。

我不知她想什么,只问:“你……到底是谁?”

“我”蓦地一笑:“很重要吗?”

“不重要,”我摇头,忽而觉得身体变得极轻极轻。

我想,我的时间到了。

“虽然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但我还是想说,请好好待我的孩子们……”

“我”默了一会儿,在我觉得自己即将消散时突然开口。

“其实,你也是可以留下来的。”

其实,“我”也是可以消失的。

“不了,”我又摇摇头,“你比我更合适,当一个……”

母亲……

番外·“我”

“我”,是我。

萧锦月。

我出生百年世家,家风严谨。

我也以家规律己,认为这样才能有和睦的家庭,完美的名声。

但我死的时候,绝望至极。

我是跳湖自溺的。

在我的女儿惨死成王府之后。

在她死前不久,我的儿子死无全尸。

儿子说恨我的那天。

是我让他与孟云清调换名字之后。

他失去了进白鹿学府的机会。

后来,我才知道,孟少钏对外一直说孟云清早已养在我名下,是孟府的嫡长子。

而我的亲子其实是我从外面买来的,不知亲生父母的野孩子。

他说,野孩子品行不端,惹了我厌弃,这才换了名,不让他进白鹿学府,只为了给野孩子一个教训。

便是因为他如此言论,我的亲子在皇家学苑里饱受欺辱。

然而,我还一味的责怪他,为何越发阴郁暴虐,不思进取。

孟少钏送他去了军营,说是要磨练他的性子。

我开心不已,觉得他对儿子也没有那么冷漠,想来是严父姿态了。

可我不知儿子的顶头上司是柳姨娘的家里人。

不出半年,儿子便被他们折磨的不成人形,最后在剿匪时被他推下了山崖,找回的尸体都拼不全了。

我在儿子的葬礼上哭得喘不上气。

女儿却冷笑着让我别假惺惺了,若是真的伤心,就该在他的棺材前撞死。

我无比心碎,晕死过去。

醒来时,女儿带走了儿子的尸体,埋到了我不知道的地方。

我求她告诉我,她闭门不见。

我恨她心狠,怪她不知我对她的好。

可一转眼,她死了。

冲天的大火烧毁了一半王府,她和世子一齐死在了火里。

她留给我的,只有一叠信。

看完后,我去了湖边。

女儿说恨我,最恨我将她嫁给顾明涵。

她明明告诉过我,她被人欺负,全是顾明涵示意的。

可我就因孟少钏和柳姨娘的几句话,就轻飘飘地让她原谅罪魁祸首。

她再也不信我了。

所以,即便顾明涵改变策略,将所有欺辱的行为隐藏在阴影里,她也不在与我多说一句。

顾明涵会制造各种与她独处的机会。

强行非礼,打在看不见的地方,喂她各种奇怪的东西,羞辱她的尊严。

只差最后的那步,他说他要留在洞房花烛。

那天,是她噩梦的开始。

鞭打,针扎,蜡滴,所有能让她痛苦呻吟的刑罚,顾明涵都乐此不疲。

她活着,只是想看着弟弟成家立业,有个念想便不会为她报仇了。

可弟弟死了,她也没什么可活了。

我沉入湖底,冰冷的水浸入肺腑,撕心的痛。

我求上天给我的女儿,我的儿子另一个母亲,让他们拥有另一个人。

我可以生生世世都感受这种痛苦。

或许真的是上天垂怜,白光闪过,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发现正是应下女儿婚事那天。

这一次,我来做另一个母亲,我要我的孩子都好好活着。

坐在梳妆台前时,我听到了一个声音。

“你是谁!”

她很惊慌无措。

我惊讶一瞬便明白了

那是我啊,是以前愚蠢的我。

我没有理会她,我要让她看看,母亲其实不是她想的那个样子的。

她消失了。

我没有太悲伤。

她说的对,我更适合在孩子们身边。

大长公主回来后,我认真地跟她请了罪,听了好一通教训。

她心情不错,和离的很顺利。

孟少钏被卸了官,打回白身,孟府的银钱田庄都补了我的嫁妆,分毫不剩,还欠着我许多,但我不想与他再有交集,便不再追究了。

他的小妾们还想偷藏我的东西,搜出来打了几板子扔到了街上。

鸟兽群散,只有柳姨娘和孟云清扶着孟少钏回乡去了。

许久之后。

姝儿嫁了探花郎,我将红宝石头面给了她,对探花郎道。

“见此妆,如见大长公主,女婿可别行差就错。”

姝儿挽上我的手:“娘亲莫要担心,他若敢欺负我,还有霄儿收拾他。”

啊,是了。

霄儿如今文武双全,官拜二品。

又有皇上赏识,安排在太子身边,往后可是天子近臣,谅这小白脸也不敢造次。

但探花郎却不在意,温和笑着:“郡主放心,我家家训,只有年满四十无子者才能纳妾,此生断然不敢负了姝儿。”

呵,是是。

我可太知道家训的重量了,否则他以为他为何娶得了我的姝儿?

似乎又过了好些年。

我竟又听到了孟少钏的名字。

听说,他回乡教书,束脩只够勉强度日。

柳双双操持家务,很快便衰老了。

被他们予以厚望的孟云清反而越学越差,考了秀才便再也考不动了。

孟少钏无奈,只有让他与他一齐教书。

可他少爷心性未消,将几个富家子弟打残了,遭了报复,直接打瘫。

柳双双见指望不上儿子,跑了,再也没回来过。

孟少钏照顾孟云清,还要教书,分身乏术。

孟云清拖了三年,死在了一个冬天。

孟少钏收拾了行礼离了乡,后来,在不远的地方被人发现了。

他缩在阴冷的路边,浑浑噩噩,口里唤着什么月。

不等送到医馆就死了,扔进了乱葬岗。

听说,他曾是京里的大官,娶了了不得的神仙般的姑娘。

听说,他是死在了去京城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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