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代姒傅希和的其他类型小说《纵有春风,怎敌她风情万种代姒傅希和全文小说》,由网络作家“白玉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代姒觉得让傅希和陪她在西藏待一个星期不太现实,所以就提出要待三天。傅希和答应了,但却让津渡打了一通电话。代姒的心情被这通电话弄得很差,蹲在雪地里一声不吭地玩着雪,身后响起脚步声时,她才闷闷不乐地站起来:“你通知我家里人干什么啊?他们又不在乎我的死活。”傅希和看她一眼,朝津渡道:“手帕。”津渡意会,把傅希和的手帕递给代姒。代姒气呼呼地接过手帕,开始擦手上的水。傅希和道:“来之前正好碰到你身边的那个小姑娘,你就算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你的安危,也得让在乎你的人放下悬着的心吧。”代姒擦着手一顿,小声嘀咕:“竟然一口气说了三十八个字……”她细细地擦着手,傅希和也耐着性子等她。这张帕子是蚕丝材质,上面有京绣绣的杏花,和津渡的掐丝珐琅胸针上的杏花一致...
《纵有春风,怎敌她风情万种代姒傅希和全文小说》精彩片段
代姒觉得让傅希和陪她在西藏待一个星期不太现实,所以就提出要待三天。
傅希和答应了,但却让津渡打了一通电话。
代姒的心情被这通电话弄得很差,蹲在雪地里一声不吭地玩着雪,身后响起脚步声时,她才闷闷不乐地站起来:“你通知我家里人干什么啊?他们又不在乎我的死活。”
傅希和看她一眼,朝津渡道:“手帕。”
津渡意会,把傅希和的手帕递给代姒。
代姒气呼呼地接过手帕,开始擦手上的水。
傅希和道:“来之前正好碰到你身边的那个小姑娘,你就算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你的安危,也得让在乎你的人放下悬着的心吧。”
代姒擦着手一顿,小声嘀咕:“竟然一口气说了三十八个字……”
她细细地擦着手,傅希和也耐着性子等她。
这张帕子是蚕丝材质,上面有京绣绣的杏花,和津渡的掐丝珐琅胸针上的杏花一致,这是代表傅希和的一种标志。
世家子弟太多,跟随的人也就更多,这种标志能一眼认出是谁的人。
代姒看着这朵杏花就想起了在宋家的日子,她也有一种专属于她的标志,宋氏的和傅氏的不太一样,傅氏子弟用花朵植物,宋氏则用中国传统纹样,她的是月亮纹。
傅希和看代姒在走神,抬手看了眼腕表,雪花正好落在腕表上,他用指腹轻轻抹掉,顺便推了下推挡。
沁人心脾的“当”声传来,代姒回神。
那时候她心大,匆匆扫了眼男人手腕上两千多万的百达翡丽Sky Moon Tourbillon 5002,以为他喜欢的是百达翡丽的腕表,所以几年后她拍下了那只1.25亿的三问腕表送给他。
其实她不知道,他喜欢的只是Sky Moon这个系列,收藏了一匣柜的腕表,只因为每只腕表上都有颗小月亮。
·
傅希和公务安排妥当后就开始陪着代姒游玩西藏。
京洛和西藏仿佛是两个世界,一个热闹繁华,一个纯净美好。
在那里的三日,是代姒能记一辈子的三日。
第一天早上,代姒站在酒店的窗前远眺,遥看庄严古老的大昭寺和布达拉宫,她忽然心血来潮打电话给雾秾。
如果不是她发现代姒不见了,急急忙忙去找人时碰见了傅希和,傅希和也不能以最快的速度救下代姒。
雾秾在电话里担心得都哭了,代姒安慰好她后,说:“我记得国内第一的藏服品牌是宋氏的?你让人从他们那儿送两套藏袍过来。”
宋氏往上数到明清时期,是为宫廷贵族制作非遗工艺品和表演非遗艺术的,到了后来的十几世纪末,一边培养国家级非遗传承人,一边组建属于宋氏自己的团队,然后再靠这些团队创立奢侈品品牌。
至于他们培养的所有闻名遐迩的团队,大致分为两类。
一类是工艺类,一类是曲艺类。
工艺类有四大名绣、四大名锦、景泰蓝、等各种技艺项目团队。
曲艺类则是各地戏曲与民间艺术类的社团,代姒所在的京剧团也有靠宋氏的扶持与庇佑。
再贵的非遗品到了宋氏也只是一句话的事,雾秾欣喜应道:“好的小姐,我现在就安排!”
没多久,代姒穿着一身大红色藏袍兴致盎然的去找傅希和。
门一开——
“傅希和,我给你准备了一套藏袍,你快把衣服脱了换上。”
清澈悦耳的声音回荡在整个过道里,四周守着的人像是看牛犊一样的看着代姒。
……因为初生的牛犊不怕虎。
敢一大早就直呼傅大公子的大名还命令他做事,是疯了么?!
代姒察觉到这些异样的眼光后,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她尴尬地眨巴了下眼,对着比她高一个头还多的大老虎怯声怯气地道,“你要是不愿意就当我没说。”
大老虎垂眸看了眼她手里的藏服。
“嗯。”
嗯?!!
其他人面上没表情,但内心都震惊地咆哮了起来。
代姒连忙转头给了那些把她视作牛犊的人一个眼神,那眼神就像是在说:“你们看到了吗?他答应了,你们才是小丑!你们都是小丑!哼!”
其他人:……牛。
代姒矜怛地收回眼神,把手里的藏服递出去。
傅希和接过藏服时,指腹轻轻触碰到了她的手心。
代姒倏地抬眸,看着男人不动声色的样子,她心道:“你竟然也会有这么不小心的时候,这可是你不小心碰到的,以后提起来可别说是我想故意吃你豆腐!”
酒店离大昭寺很近,一行人穿过八廓街来到了神圣古老的大昭寺门口。
长得好看到哪儿都容易引人瞩目,这个时节拉萨本就人潮汹涌,一路上不少羡慕的目光投向两人。
代姒每每想起,觉得好笑又觉得愧疚。
她想,傅希和是不爱人多的地方的,以前听说他去寺庙敬香拜佛,都会提前让寺庙闭寺一天,这下她的临时起意可真是苦了他了。
可这男人为什么还依着她呢?
代姒自己问自己,然后又自己回答了一个“不知道”。
大昭寺的喇嘛有一百多位,由寺庙委员会民主管理。
寺管会的主任格拉大喇嘛亲自请他们进的寺庙,管理财务的喇嘛也出来了,说是有事要与傅希和商榷。
代姒听了后,虽然男人没说她要避开,但她还是主动去禅院外看雪景去了。
这个点,神堂佛殿的香灯早就被点亮,寺院的喇嘛或者在照看佛像疏导香客,或者在帮助信徒献佛灯。
代姒从一位喇嘛那里要了一个转经筒。
她就这么拿着转经筒,看着迎风飘摇的经幡开始放空自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子里与傅希和商榷事宜的喇嘛开门出来了,代姒与这位喇嘛互相行了礼后,推门而进。
屋内暖和如春,香炉里的藏香在窗棂透进的光下弥漫散发出颗粒感,桌子上的酥油茶还冒着烟。
穿着藏服的傅希和坐在桌子前,手里拿着一份唐卡卷轴画,阳光柔和地打在他的眼睫和鼻梁上,他看起来像是孤独疏离的神。
“傅希和,你这看的不是唐卡对么?”代姒走到男人身边坐下,看着他手里的卷轴发出疑惑。
傅希和“嗯”了一声,没有过多解释,而是伸手把一旁盛着藏族零食的篮子推到了代姒面前。
代姒眼睛倏地放大,被好吃的吸引了注意力。
篮子里有奶贝、糌粑和洛酥糕,看起来很好吃。
她准备伸手拿吃的,但想到自己但凡吃东西不吃完嘴就很难停下来的毛病,便“啪”的一下打在了准备拿吃的那只手上。
可这时耳畔传来傅希和的声音:“尝试着把这些吃完,吃不下不用硬撑,这些可以养胃。”
代姒心想,他都这么下命令了,不吃肯定不行,于是大摇大摆伸手拿了个奶贝吃了起来。
傅希和把那碗还冒着烟的酥油茶推到代姒面前。
代姒看碗边缘没有喝过的痕迹,明白这是要给她喝,于是灿然一笑说了声“谢谢”,端起酥油茶就赶紧喝了一口。
她吃的开心,边上男人还在看那份她看不懂的卷轴,这份卷轴上面画了一些建筑设计手稿,有文字有设计图,还有一些专业的衡量数据。
她没接触过这些,看得一知半解,本想开口问,却看到男人眉心轻蹙,似乎看得十分认真。
她蓦地一愣,心道:“他该不会是嫌我话多,所以拿吃的堵住我的嘴吧?!”
这、这还有没有一点青梅竹马之间的尊重了!
代姒气得狠狠地咬了一口手里的奶贝,然后端着酥油茶和零食篮跑到了一旁坐去了。
傅希和听到动静,抬眸看了她一眼,眼底透着疑惑。
代姒吃着奶贝一顿,灵动杏眼眨也不眨就娇矜地道:“看什么看,我可懂事着呢!”
傅希和紧闭的唇阖动了下,敛回了目光。
代姒吃东西时忽然被窗外的风景吸引了注意力,她细嫩地手指推开半掩着的窗,细碎的雪花随着寒风卷进来,她摸了摸被吹凉的脸颊,却因为眼前一亮的景色忘记了呼吸。
周围是连绵的雪山与蓝天白云,金碧辉煌的大昭寺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寺内香火缭绕,信徒虔诚跪拜,围绕大昭寺的五彩经幡,带着祁愿飘荡在高原之上。
代姒感觉心灵瞬间被净化了,不禁感叹:“坐在这儿看风景可真是比在外面好太多了。”
身后,傅希和唇角微微上扬。
代姒就这么坐在窗边,一边吃着零食一边欣赏美景,不知不觉中,傅希和面前已经摊开了许多卷轴。
代姒走到傅希和面前,道:“我吃完了,你看完了没?”
傅希和道:“还吃么?”
代姒揉揉肚子,道:“吃饱了。”
傅希和闻言起身,道:“走吧。”
代姒看着桌上铺开的卷轴,满眼疑惑:“你看完了?”
傅希和步履未停地往外走,应道:“很早以前就看完了。”
代姒倏地一顿,一头雾水。
既然很早以前就看过了,那刚刚是在看什么?
代姒觉得莫名其妙,却还是拿起桌上放的转经筒跟在了傅希和后面。
谁知一开门,格拉大喇嘛正巧路过。
代姒跟着傅希和与喇嘛互相行礼后,格拉喇嘛看了一眼那桌上的卷轴,慈祥地问:“贵客心中的痛苦消散了么?”
傅希和回眸看了一眼那些卷轴,目光深邃,似在想什么。
代姒听不懂这是在指什么,便摇了摇手里的转经筒。
傅希和问道:“怎样才能化解那些痛苦?”
格拉喇嘛看着阳光下的转经筒,明亮而慈祥的眼神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智慧,他微笑道:“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心如莲花不住水,亦如日月不住空。”
大喇嘛打的机锋,大概的意思是:一个人要化解内心的痛苦,就要放下心里的执念,过去了的事就让它过去。代姒不知道傅希和有没有了悟,反正她听进去了。
出了寺庙以后,代姒和傅希和重新走在八廓街上,她看着投来的艳羡目光,再一次觉得委屈了这位矜贵的大少爷。
她心中疑惑。大少爷又是答应陪她在西藏玩,又是答应陪她来人这么多的地方,这么顺着她的意思,难道……
难道是把她当作抑郁症患者了么?!
她看网上说精神病院的医生都是很顺着精神病患者的意思的,据说是为了不让他们受到刺激,这样慢慢的病情就会有所好转。
傅希和不会是看她想自杀,以为她得了抑郁症吧……
代姒一边走一边抬眸,思忖地打量着傅希和。
一会儿后,她倚近男人,悄摸道:“傅希和,我告诉你一个事,其实我没有抑郁症。”
傅希和低垂眼眸看着代姒,眸中透着不明所以。
代姒以为他是不信,就一脸认真地道:“你一定会觉得有精神病的人一定不会说自己有病,但是我确实没精神病。”
小姑娘的眼睛在阳光下熠熠发光,她的眉眼清正又有着少女的艳,透着东方美人的柔美。
傅希和眸光波澜一瞬,道:“没人觉得你有病。”然后走了。
“……”代姒语塞,有些欲哭无泪,这两天经历的尴尬莫过于此。
藏区旅行的第二天,一早代姒听周边游客说拉萨有藏戏表演,内心有点小雀跃。
代姒找到正在和手底下人商讨事宜的傅希和,那些人见她来了,自觉的退下了。
傅希和有条不紊地调整着手上的黑皮手套,抬眼看向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代姒明显感觉到傅希和气场里的冷意消减了几分,和面对那些人有很大区别。
也正因此,她直接坐在了他的边上,然后一副有事要商量地模样,轻声细语地叫了一声:“傅希和。”
傅希和侧了侧首。
代姒循循善诱道:“我记得我六岁那年不开心,你就让人去拿枣泥糕给我吃,傅家正好在办堂会,你就带我去你家听京剧,还说要是我还不开心,你就带我出去玩,总之......那时候你比现在话多,比现在爱笑。”
她说完满眼期待地看着傅希和,以为他肯定会回一句“是么,原来我以前是那样”,或者回一句“我现在话很少很不爱笑么”。
但她没想到,傅希和直接了当地道了一句:“你有什么打算可以直说,我不会拒绝。”
代姒简直不敢相信,漾着水汽的大眼浅循一圈,试探道:“我想去看藏戏,想去逛街,你愿意陪我去吗?”
傅希和道:“可以。”
代姒眼前一亮,嘴角上扬,惊喜得直接站了起来,欢呼道:“傅希和你也太好说话了!”
站在不远处的两个人听了这话:“.......”
一个问:“好说话么?”
另一个答:“这玩意儿卡颜。”
这边代姒像个小孩似的欢呼了会儿,忽然心思一动,停下了声音,缓缓弯下身。
傅希和听代姒的笑声停止了下来,下意识抬眸。
谁知,下一秒女孩的脸尽在眼前。
咫尺之间的距离,那双熠熠的大眼和秾丽的脸庞,让傅希和心尖一颤。
“说真的,你现在话很少也不爱笑,这样不好。”小姑娘声音轻柔细腻,话尾还带着一点娇俏的尾音,听着像是想要他改改的意思,但又不是在要求,像是在撒娇。
但说完这句话,代姒就直起了腰身,笑盈盈地离开了,看上去什么都没想,刚才的话只是简单的一句提醒似的。
傅希和收回目光,微偏头睇向一旁目瞪口呆的两人。
两个人立刻收回张得大大的嘴巴,把刚才的震惊咽了下去。
每年年后这段时日,有许多藏戏团在拉萨演出,大昭寺附近有一个宗角禄康公园,车程大概十分钟就可以到,代姒本能地上了傅希和的车。
路上,代姒一边看风景,一边兴奋的说话,一会儿感叹藏区风景太美了,一会儿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事就要分享给傅希和。
吓得开车的津渡时不时的就瞄一眼车镜,生怕后面那位不高兴。
代姒叫半天发现边上人没反应,就伸手去摇他:“傅希和,你快看那个,你快看呀,错过了就没了!”
傅希和正在闭目养神,被吵醒后倦惫地掀起眼帘,代姒一转头就对上了他略微发红的目光。
然后,车内陷入了死水般的沉默。
正在开车的津渡:“......”
他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下,好了吧?
代姒察觉出傅希和似乎昨晚没睡好,被她摇醒后心情非常不好,她支支吾吾地准备道歉,却听男人问了一句:“哪个?”
正在开车的津渡:“???”
这不正常,这真的不正常。
代姒指了指窗外,兴致索然地道:“已经超过了......”
傅希和听了重新阖上眼,继续闭目养神,丝毫没有发火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目的地到了,代姒和傅希和下车,津渡和藏戏团的东家提前交涉过,所以他们去了就有好位置看表演。
藏戏大多数都是在露天表演,比京剧早几百年诞生,能在表演中看到演员令戴面具,歌舞跳跃,或狮或虎,依次献技,弹琵琶、奏大天鼓,酣歌曼舞,尽情欢娱。
看戏时,代姒格外安静,这种认真是从她第一次在傅家看堂会戏时就有的。
其实宋家也常办堂会,那会儿一有堂会戏,长辈们都在听戏,他们这些小孩子就聚在一起玩玩,只顾着欢愉,没注意听戏这回事。
六岁那年,她被傅希和牵着手带进傅家的大戏楼,傅氏的长辈们看见她,又是拉她到跟前摸头捏脸,又是给她糖果糕点的。
后来傅希和的太奶奶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她坐到椅子上后,又特意看了眼傅希和要坐哪儿去,见他坐在自己边上,便把手里最爱吃的大白兔奶糖拆开一颗放到嘴里,然后剩下的都给了傅希和。
傅希和说:“你吃。”
她立刻双手一抱,撅着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傅希和便说:“那给我吧。”
他把糖都接过去拆开一颗放到嘴里,她才开心地撇过头去看戏。
代姒第一眼就觉得演员头上戴的那些闪呼呼的凤冠好漂亮,她当时听不懂词儿,但心里就觉得好听,所以后来每次家里的堂会戏她都不会缺席,每次往哪儿一坐,就像是入禅了似的,一门心思都在戏曲上。
当时的同龄小孩有的粉明星,有的粉科学家,有的粉艺术家;代姒粉的就是戏曲艺术家——以沈临渊为首的当代四大名旦。
有一次,她放学回家路上,特意让司机掉头去傅家,听说傅希和去拜访老师了要晚点回来,她就等了很久很久,等到肚子都饿了,傅希和才回来。
一看见她撑着脸蛋坐在沙发上一副郁闷的样子,傅希和立刻加快步伐到她跟前,道:“你有事可以打电话跟我说。”
代姒道:“我怕电话里你不答应。”
傅希和问:“什么事我会不答应?”
代姒走到他边上,小声商量:“哥哥你能不能帮我要一份沈临渊大师的签名?”
沈临渊并非原名而是艺名,原为四大家族沈氏的子弟,因为一些缘故自小在傅氏长大,所以与傅氏上下情谊深厚,与傅希和能算作表姑侄的关系,但因是看着傅希和长大的,所以也同亲姑侄没差。
傅希和看代姒一眼,道:“可以,姑姑过阵子会来,我到时问她要。不过——”
代姒道:“不过什么?”
傅希和翻找出来一本新的簪花小楷字帖,放到代姒面前,道:“什么时候练完,我就什么给。”
代姒看着字帖就觉得手酸,她幼时最不喜欢练字,家里给她请的是西泠印社的名家琼阙老师,每次一讲书法之道,她心思就会飘到十里外,只有老师在想家时,偶尔讲起一两件“湖心亭看雪”、“钱塘湖春行”的趣事,她才会全神贯注。
代姒不情不愿:“能不能换一个啊?”
傅希和道:“不行。”
代姒泪崩。为此,她怄气怄得整整一个星期没跟傅希和说话。
过往如云烟。代姒看着眼前的藏戏,想起小时候那些事,忽地自顾自地笑了出来。
边上的傅希和十指合十交叉,从容温雅地放在身前,日光城的暖风吹来,携带者女孩身上清淡的香气,悄悄钻入他的鼻尖。
藏戏结束后,代姒听游客说附近有家店名为“膨松措”的藏毯店铺,她想:既然在西藏旅游,自然要带点西藏的东西回京洛,所以决定去逛逛这家店。
一到地方,各式各样的藏毯图案映入眼帘,有虎纹的、龙凤纹的、神话传说纹的,等等。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些藏毯足以让他们叹为观止,但代姒对藏毯的熟悉度不是一般的高,毕竟宋家用的就是藏毯。
因为藏毯是世界三大名毯第一的地毯。代姒听家里从事宫毯修复工作的长辈说:明清时期,宋氏就曾有子弟常年驻于藏区,因为那时皇宫里的地毯用的都是藏毯,所以宋氏在当时就培养了宫毯匠人,时至今日依旧可以在故宫里看到辉煌大气的藏毯,而宋家用的地毯也都是宫毯级别的藏毯。
代姒环顾了一下这家店,发现这家店的藏毯很正,并且还有古董藏毯,不过这些都没有她想要的,直到上了二楼,她一眼就看上了一张薄毯。
这张薄毯和寻常的藏毯风格不太一样,上面只有排版整齐的杏花纹,看上去却很古朴大气。
代姒指着薄毯道:“这张好好看啊。”
傅希和闻言刚要朝津渡抬手,代姒忽然歪头一笑,道:“我能单独跟津渡说两句话吗?”
津渡闻言迷茫地看过来,傅希和犹疑了两秒,最后点了下头,代姒见状立刻把津渡拉到一边小角落。
津渡看代姒鬼鬼祟祟的,就问:“姒姒小姐,你要说什么啊?”
代姒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我能不能问你借点钱啊?”
此话一出,津渡惊呼道:“你要问我借钱?!”
“你小声点啊!”代姒说着朝津渡手臂打了一巴掌,但为时已晚,她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什么情况?”
代姒闻声闭眼,她真想一头撞死在墙上。
由于藏毯工期大多是在一个月左右,所以好的藏毯都是五位数起步,如果是古董藏毯那就是六位数起步,要是以前,别说一张藏毯了,她把整家店买下来都绰绰有余。
但现在她连一块钱也拿不出来。
代姒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交代道:“我上雪山之前,把钱都还给宋家了,就留了一点来西藏的钱,登山前,用手机把最后一点钱捐给公益活动了,现在一分也没有……”
然后早上给雾秾打电话的时候她又忘了这事,早知道津渡是个大漏勺,她就应该先给雾秾打电话的。
傅希和听了没说什么,而是抬手朝津渡示意了一下。
津渡付完款后,代姒凑到傅希和身边,说了声“谢谢”,却听他意味不明地说了句:“生疏了许多。”
代姒措不及防地抬眸,疑惑的“啊”了一声。
只听傅希和道:“没什么。”
然后一行人回了酒店。
当晚用餐前,程特助程雾台和津渡在一旁对接公务事宜,结束后正巧看到代姒跟着傅希和去用餐,两人忽然就琢磨了起来。
程雾台看着两人背影,神色凝重地嘀咕:“你觉得宋六千金知道先生只和她这么一个女孩一起吃过饭么?”
正把一颗碧根果杏仁塞嘴里的津渡闻言一愣,“啥?”
程雾台觉得他反应慢半拍,索性也懒得解释,自顾自地说:“听说宋六千金性子天真纯粹,应该根本不会思考这种事。”
津渡蹙眉看过去,掏了一颗碧根果放他面前,“我看你整天神色凝重的,是不是心情不好?吃点好吃的,心情会好一点。”
程雾台睨他一眼,“你自己吃吧,正好可以补补你的脑子。”
津渡听了立刻收回了碧根果,白他一眼,无语道:“虽然你身份和其他特助不太一样,但你现在还只是特助,等级又没我高,我没脑子我等级比你高?”
程雾台闭了闭眼,不想说话。
室内,代姒看着满桌子的美食心情大好,坐在椅子上都有些蠢蠢欲动了,偷瞄了一眼傅希和,发现他已经擦完手把热毛巾放下了,立马就迫不及待地开吃了起来。
她吃东西时很斯文,坐姿端庄,一看就是仪态极好的大家闺秀,但却不死板,嘴角上扬,眼里放着光,让人看着这菜都香了不少。
傅希和吃菜量很小,还有食不言的习惯,所以他用餐时,程雾台和津渡常常觉得氛围压抑,但久了也就习惯了。
这两天他和代姒一起吃饭,不仅破了食不言的习惯,还少见的多吃了一些菜,看起来胃口很不错,一时间程雾台和津渡都有些不习惯,不禁面面相觑。
代姒吃着吃着,忽然就道:“傅希和,虽然我现在没有去死的想法了,但是我有一个问题还是弄不明白。”
傅希和放下筷子,道:“什么问题?”
“就是,救人是好事,但是救一个不想活的人,也可能不会收到感恩,也可能会收到仇恨。”代姒说着小心翼翼觑他一眼,“你说万一我就恨你了,你岂不是还不如不救我的好?”
这个问题似乎是问到了傅希和感兴趣的点上,他道:“仇恨是对一个人的惩罚,对我而言不会有任何损失,除非你有能力解决我。”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像是在回答代姒,又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那时候代姒只理解了这句话的字面意思。她想,这话确实是傅希和这样的强者才会说出来的,毕竟他们所在的家族,本就是树大招风,但不管哪个道上的,见着了都会躲,这也是世家的强大所在。
代姒点了点头,持起酒杯尝了一口红酒,却突然蹙眉道:“这酒的单宁好高,好涩啊。”
昨天晚上虽然也有红酒,但她没喝,今天是心情不错,所以心血来潮尝了一口,本想看看亚洲第一的干红酒庄的酒味道如何,却没想到她的胃口喝不惯这个味道。
“你不喜欢单宁高的红酒?”傅希和微微挑起一只眉,眸光透着端详。毕竟他身边爱喝红酒的宋氏子弟都喜欢这一款。
代姒放下酒杯,用餐巾擦了下嘴角,道:“我不喜欢苦涩的味道,我喜欢甜的,最好一辈子什么事都甜甜的。”
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一想到这,代姒的眸光倏然就黯淡下来,身上的明媚也消减了许多。
灯光照在她深而立体五官上,那双雾眼含着横波,有一种很朦胧、很脆弱的感觉。
傅希和凝视着她,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代姒怅然地深吸了一口气,道:“对了,你很喜欢杏花?”
傅希和微微挑眉,然后温雅淡笑一声,点了下头。
“你竟然笑了?”代姒眸光里透着惊喜,“你可终于有点烟火气了。”
傅希和没说话,依旧静静地凝视着她。
代姒又重新回到刚才的话题:“虽然杏花很美,但果实又酸又涩。”她看着傅希和的眼睛,声音柔和,虽然她的话并没说完,但这话也就只能点到为止,自行意会其中意思。
傅希和嘴角依旧噙着不轻不重的笑,说了句从未和任何人说过的话:“你说杏花美,有机会我带你看杏花。”
代姒有些意外:“你竟然要带我看杏花?”
傅希和点头重复:“嗯,带你看杏花。”
“那...去哪儿看呢?”
“去,深林人不知。”
“深林人不知?”
“嗯,深林人不知。”
一旁的程雾台似是听出了什么,神色又凝重了起来,但更多的是意外。而津渡,也渐渐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翌日,也是旅行的最后一日,代姒起得有点晚,不过傅希和有一点很好,不会催她,耐心方面就像他的情绪一样稳定。
代姒醒来以后随便吃了点东西,看到外面蓝天白云,又正巧想起今日是农历的十五号,每逢月中都能看到满月,加上天气不错,所以她决定去纳木错湖畔露营赏月。
纳木错距离拉萨市中心有四个多小时的车程,到了纳木错以后,傅希和的人开始搭帐篷,来这附近的不止他们,还有一些自驾游的游客,所以还挺热闹。
冬日里的纳木错可以完全用冰天雪地来形容,天色未暗之前,连绵的雪山上有缥缈的流云,风拂过湖面带来独属于藏区的檀香,万山寂静广阔,经幡随风飘扬,日光洒下来时,这片雪域高原成了有神迹的圣地。
站在风中的代姒,耳上戴了一对琉璃耳环,风一吹来,藏袍上的白色羊毛被拂动,就和四周的经幡一样漂亮。
夜色渐渐浓郁,夜空中的银河渐渐显现,代姒从其他女游客的帐篷里有说有笑的走出来,忽然看到附近有篝火,她走过去后,发现傅希和正坐在一旁抬眼看星河。
篝火冉冉,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近。
代姒坐在火堆前怡然自得了一会儿,忽然发现傅希和的目光投在了她的脸上。
她以为他是在看向她身后,便低了些头想让他看得更方便,但她一动他的视线也跟着挪动。
代姒不知所措地摸了摸脸,并没有感觉自己脸上有东西。
于是她拿出手机,道:“这儿的夜空好美啊,拍张照纪念纪念。”然后打开手机相机,点开了前置照了照脸。
她看了看,发现脸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不禁心想今天的傅希和真是奇怪,她脸上又没东西,气色还挺不错的,他一直盯着是做什么?
代姒带着疑惑放下手机,忽然想到兜里还藏着东西,便掏了出来。
她拿着一朵格桑花灵动地走到傅希和身边坐下,伸手把花递到他面前,露出一个极其明媚的笑:“送你的!”
傅希和凝眸看着花,代姒嘿嘿笑道:“有一个女游客带来的,她送给了我,我......借花献佛。”
篝火的光照在她的侧脸上,瞳仁就像水草一样湿漉漉,眉眼间那点顾盼与悸动,就像迂回荡漾的柔和月光。
傅希和接过花,代姒继续烤着火,忽然余光就看见傅希和在盯着她的耳垂看。
“怎么了?”说着,她下意识地抬手要去碰耳朵。
忽然,他握住了她的手腕,道:“耳环要掉了。”
猝不及防的一句话,代姒心倏地停了一拍。
低沉尾音随着风卷进她的耳蜗,她还没来及反应,就感觉耳垂被温暖地指腹轻轻捏了一下。
短短一瞬后,傅希和松开了她的手,耳上余温转瞬即逝。
她懵懵地下意识伸手碰了下耳垂,自顾呢喃:“奇怪,从来不会松的……”
却听那道压着颗粒感的沉音再次回应:“风吹的。”
代姒闻言,转头看了看篝火和远处的经幡,陷入了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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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夫人?”
耳畔传来雾秾模模糊糊的声音,代姒缓缓睁开眼后眯了眯眼睛,适应光线。
代姒哑然失笑,道:“我怎么又睡着了。”
“昨儿听其他小官儿说,他们家小姐心事多,白天犯困,晚上又睡不着,睁开眼的时候困得不行,闭上眼又精神了。”雾秾笑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现在的年轻人能睡得着就是福气,您这点别人都羡慕不来。”
代姒一边下车一边道:“子晤看着也是心事重重的,不知道他的睡眠质量怎么样。”
雾秾打趣道:“夫人现在是三句不离先生了。”
代姒甜甜一笑不做辩解,然后兴致盎然地进了她的杏园。
用过晚饭后,代姒坐在前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瓶旺仔牛奶,一边喝奶一边蹙着眉琢磨事情。
雾秾见她有心事,走过来温声询问:“夫人在想先生的事?”
代姒咬着吸管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你说会有用吗?”
雾秾垂眸思忖须臾,道:“夫人也说了,先生现在性子变了,和以前不一样了。”
代姒琢磨得头疼,抱着手臂,不开心道:“是啊,子晤这性子怎么老是变呢?我五六岁的时候,他明朗谦和;我十三四岁的时候,他寡言少语;我十八九岁的时候,他高冷强势;现在呢,古板无趣,阴郁压抑,简直让他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雾秾看着代姒苦恼的样子,想了想,道:“恐怕是有心结没打开,一直搁置在心里,所以越来越痛苦,也不愿意与人说。”
代姒叹了口气,她其实也有这个感觉,但是傅希和不和她说,她什么也问不出来,而且心结这个东西,不是一厢情愿帮别人就是好事,也得看看对方想不想让人帮他,否则就是再次揭开对方的伤疤了。
脑瓜子不够用。代姒揉了揉脸蛋,起身干脆地道:“不想了!洗漱睡觉去!”
决定了不胡思乱想,代姒立刻就往楼上走,一点也不拖延,但还没走两步。身后忽然传来雾秾的声音。
“夫人,津渡那边说先生明天过来!”
代姒倏地折了回来,“真的?!”
雾秾指了指手机消息,“是真的,明天十点到。”
代姒脸上立刻明媚了起来,喜滋滋地捧着脸道:“看来真的上钩了!”
代姒被问得哑口无言。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但是一直这样分房睡也不是办法,总要有个“开始”。
代姒眨着水亮亮的眼睛,苦恼地嘟着红唇,深呼吸了几下,平静心里的气愤。
她想:平常都是这大冰块强势霸道的要求她必须做这个做那个,她也要硬气一回才行。
于是她拉着被子盖住腿,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旋即一开口,嗓音绵绵糯糯的,略带娇嗔式的命令:“你快去洗漱啦,总之,你今晚就得在这儿睡。”
傅希和不在意地睨她一眼,墨黑的眼睛透出来眼神就像是在说:也就你敢这样说话。
代姒没看到这眼神,还疑惑这人怎么叫不动,于是又催促一句:“嗯?你怎么还不去?”
傅希和宽宏大量提醒:“没人敢命令我。”
“……”代姒无言以对,气得脸都红了,左顾右盼地看了一圈,最后拉过傅希和的手腕,指着那块腕表,气呼呼地讲道理:“都快十点了!”
“我们戏曲演员最重要的就是保证状态好,熬夜容易气虚,我明天早起还得’吊嗓子‘呢。”
她掷地有声地说了一大通,结果,却把傅希和给说得忍俊不禁了。
傅希和俊逸地眉毛微微挑起,明亮的眼睛眸底透着玩味,嘴角不自觉微勾起弧度,给这位金枝玉叶的贵人平添了几分烟火气,但他整张脸的神情都透着一句话:
——呦,还明天早起吊嗓子~
这就和私底下游戏手机都来的天才学霸对着采访镜头,一本正经说自己平常在学习上有多刻苦一样好笑。
代姒也知道自己说这话没信服力,但腰杆反而挺得直直的,飞速反问:“祖母和太奶奶都爱听我唱的戏,明天回京洛,一个月没见,我不得用最好的状态唱给她们听听啊?!”
振振有词,铿锵有力,理不直气也壮。
傅希和气笑了。
.
不多时,傅希和穿着黑色睡袍从浴室走出来,代姒见状,往里面挪了挪。
可傅希和走到床前并没有躺下,而是朝代姒伸手,道:“手机给我。”
“嗯?”代姒一脸懵然,“你不会是要查岗吧?”
“……”傅希和压了下嘴角,“我对那个不感兴趣。”
“那是要干嘛?”代姒问着,出于信任,本能地就把手机递了过去。
但她没想到,傅希和拿到手机竟然连看都没看一眼,熄了屏就放到了一旁的床头柜上,然后掀开被子,躺下了。
代姒迷茫地眨眨眼,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干什么,立刻嚷嚷出声:“我那么坦荡地交出手机,你竟然只是把我的手机放在那儿什么都不做?!”
傅希和听着这话,像是在折辱她这坦荡荡的行为似的,于是偏过头去看她,好脾气地提醒:“十点半了。”
代姒大为吃惊:“所以你刚刚是在睡前收手机?你怎么跟个老父亲一样?!”
傅希和听到“老父亲”三个字,淡哂一声,然后懒得计较的,直接伸手揿灭了灯。
灯一关,代姒面前一黑,她安静三秒,然后继续嚷嚷:“你就算收手机也得让我把天聊完再收吧!我消息还没回完呢!”
说着,她摸着黑伸手探了探。
忽地,她的手腕就被一股凶猛的力量制住。
代姒:“?!!”
这么黑都能精准擒住她的手?!!
代姒把手往外抽了抽,依旧纹丝未动,但身旁却传来傅希和磁沉的声音:“明天再回,听话,睡觉。”
“嗯…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
“可是那样不礼貌。”
“深更半夜,找你聊天的人才是不礼貌。”
“可是是我找的她们……”
沉默,双方的沉默。
几秒后,傅希和打开辅助灯。
温暖柔和的灯光照来,代姒正准备伸手去拿手机,却发现手上的力量并没有松,一转头,就见傅希和正凝视着她。
代姒疑惑地歪了一下脑袋,就听面前男人认真地道:“傅希和的太太,就算不礼貌,也没人能说她。”
“懂吗?”
他说这句话时,代姒从他深邃的目光中看出了一种嘱咐的意味。
代姒乖巧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不是知道,是懂,是记住。”傅希和郑重其事地说着,就像是非要她举一反三似的理解这句话。
代姒怔怔地看着傅希和,昏黄的灯光打在他的五官上,高挺的鼻梁上形成一道阴影,那双眼睛深邃明亮,像是在等她回应。
“哦,记住了。”代姒如同以前一样,他说什么她听什么,应完,她又没心没肺地笑着伸手去拿手机。
可刚一碰到手机,她的余光就看见傅希和还在盯着她看。
她的长睫微微压下,眸中浮现一缕疑惑,以为傅希和是在等着她关灯,遂拿到手机后,又静悄悄地探手去关灯。
不够长,再伸一点。
好像还是有点不够,那就往那边靠点。
“啪”的一声,灯被关了,她松了口气。
紧接着,她动作轻微地收回手。
然后,她刚一拉被子躺下,一股凶猛地力量就侵袭而来。
傅希和突然将她压在了怀里!
就在代姒震惊不已时,手机屏幕正好亮了,那张蛊惑迷人的脸就近在眼前!
心脏怦然狂跳。
“你……干嘛?”代姒紧张地问,她甚至不敢大口呼吸!
因为她闻到一股形容不出来的气息。
那种气息像是雪山上的松柏,带有冰雪的冷冽,也带有木质的温暖。
可好像又不止是这样,总之,她有一种想咬傅希和的冲动。
她佯装镇定地挪开目光,去看手机屏幕,心却狂跳,她都害怕傅希和再靠近一点,都能听到她心跳加速的声音。
傅希和冠冕堂皇地应:“监督你玩手机。”
代姒闭了闭眼,提醒:“……我就只是回个消息。”
傅希和纹丝不动:“你回。”
代姒妥协。但手机刚一解锁,她就又放下来了。
“你这样……我没法儿回。”
她声音极小,像猫咪轻吟,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但莫名让人感觉暧昧。
谁知,傅希和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竟然破天荒的明知故问:“怎么就回不了?”
“你也不看看现在这样……”
“这样什么?”
“这样太刺激了。”
“那就刺激地回。”
“?”
代姒大为惊疑。
她一直觉得自己脑子有点病,但没想到傅希和……
难不成这病还会传染么?
还是说这病恶化了,她从幻嗅觉变成了幻视觉?
代姒顶着男人的注视,重新拿起手机,点开群聊。
她隔着衣物能感觉得到男人紧实的腹肌,温温热热,气息间都透着氤氲的暧昧。
然而,她还得在这么暧昧的情况下,佯装镇定的给闺蜜发消息。
她都不敢想,周盎然要是像之前那样突然一个电话打过来,傅希和会不会一边撩拨她一边让她镇定的接电话!
代姒一言不发地打着字,一边抵御傅希和的气场侵袭……
她感觉自己身上现在匍着一只垂涎的猛虎,他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目光不紧不慢地扫过她的眉眼,然后是鼻梁,再到唇瓣、下颌、脖颈……
代姒轻微地呼吸着,想要让自己的身体变得安静下来,最好胸口的起伏可以再小一点……再小一点……
忽然,男人温热的薄唇就覆盖了上来!
一股强势霸道的力量占据着主导权,让她丝毫没有动弹的余地。
……
傅希和好一会儿才松开她。
代姒被吻得面红耳燥。
她大口呼吸着,身上的男人也在极力克制着呼吸,整个房间都被交缠的气息包围,充斥着难以抑制的意乱情迷。
代姒墨黑浓密的发丝像绸缎一样铺展开,还有几丝雾发粘在通红的脸颊上,为她精致脸增加了几分妩丽,那双眼睛在手机屏幕散出的光线下,朦胧着一层水雾,看得人心痒难耐。
傅希和看她的目光,比平日里还要不清白。
代姒的视线短暂的迷乱了会儿,渐渐清明后,看见男人的眼睛充斥着猩红,就像是在抑制着什么,她不懂,所以慢慢地伸出了指尖。
葱白如玉的细指缓缓靠近男人,他扫了一眼,那眼神,灼热、难耐。
紧接着,他就擒住了那只调皮的手指。
“再动,就撕烂你的睡衣。”
他警告道,嗓音又低又磁。
代姒下意识地敛了一下下颌。
就听男人强势霸道地开口:“以后,不准说想吻我。”
“?”
代姒再次大为吃惊。
还不等她问清楚,男人就从她身上起来了,然后长指轻松开灯,下床走向了盥洗室。
代姒不明所以,几秒后,也下床走了过去,却听盥洗室传来“叮——”的一声。
打火机点烟的清脆声。
代姒顿了顿,伸手推开半掩着的门。
目光所及,微弱光线下,身姿颀长落拓的男人,一半身影隐在漆黑下,如玉质扇骨的细指夹着点燃的烟,刚“呼”出烟雾时,像是忽然发现了门外娇小的身影,不禁簌然一顿。
紧接着,“啪”的一声,男人伸手打开了通风。
聒噪的声音响起前,代姒听到男人温声叮嘱了句:“别过来,我一会儿就出去。”
见他出来,代姒直勾勾盯着男人,“你今晚睡哪儿?”
她的眼眸乌黑水亮,卧蚕粉嫩饱满,透着悸动和雀跃,盯久了魂都要被勾走。
傅希和还记着傍晚那事,总觉得惹她不开心了,不想再惹她不快,这会儿她这么看着,意思他明白。
男人伸手,大掌覆在她的柳腰间,轻捏,“你都这么说了,我睡客房倒显得不解风情。”
“那你忙完快点进来。”代姒说完就溜了。
男人看着她忙忙碌碌跑回房间的样子,心觉可爱。
一会儿后,房门传来“咔”的一声,代姒坐在床上猛地蜷了下腿。
傅希和捕捉到一幕,解着扣,打趣:“害怕成这样,还敢让我过来暖床。”
说完,他眉心忽地微蹙了一下。
“你换薰香了?”
代姒轻咽,“嗯,好闻么?”
男人把衬衫袖扣拆下放在桌上,瞥她一眼,语气漫不经心,“没你身上的体香好闻。”
“体香?”代姒欹枕而卧,“你说的是我身上的哪种香?”
傅希和走向浴室,清淡道:“形容不出来,不是任何一种香水味。”
代姒凝了凝眸,“你指的是我散发的费洛蒙气息吧……”
傅希和顿足,侧首看她,灯光打在他身上半明半暗,轮廓也更加立体分明,“你还知道这个。”
代姒侧躺着,粉颊微动,笑着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能闻到哒?”
傅希和知道费洛蒙气息的出现代表什么,很清楚她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刚才。”
“……”
距离那么远,他能闻到?狗鼻子么。
代姒气得掀开胸前被子,半撑着身子,一头乌黑的墨发顷刻间犹如瀑布垂落。
她鼓着腮,气鼓鼓骂:“傅希和!你知不知道你敷衍人起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敷衍?!”
“听不出来的敷衍,那还叫敷衍么。”男人淡应。
“……”代姒气得捶床。
傅希和克制着笑,忽然目光扫到她的锁骨下方,她的睡裙领口很低,这样的姿势就更低……
白嫩丰满都挤在一起。
他盯了一秒,身体就开始生躁。
眼神也更加幽暗了些。
下一秒,他敛回目光,有点急地开门进了盥洗室。
代姒见他进去,立刻停下捶床,拿着手机给雾秾发了条消息。
不一会儿,房门处传来一声轻微的反锁声。
代姒呼出一口气,下床,走到衣柜前,拿出一个袋子,把里面的装的衣物拿了出来。
看着那薄而透的布料,代姒脸颊霎地一红,好一会儿,才咬着唇慢慢地把身上的睡裙给脱下……
代姒换好了衣物躺在床上,被子裹得紧紧的,听着盥洗室的声音,心砰砰直跳。
她想起曾经的一个雨夜,她打开盥洗室的门,撞见傅希和刚洗完澡。
男人肩宽臀窄,肌肉走势矫健,紧实的腹肌上甚至能看到血管。
男人当时看她面红耳赤无措地站着,拿起浴袍慢条斯理披在身上,说:“还不出去?”
光是回想那一幕,代姒就羞得忍不住用被子蒙住头。
突然,盥洗室的门开了。
代姒盯着男人,呼吸变得缓慢。
傅希和开门出来,身体异常燥热,他看了眼床上小姑娘,拿起桌上的烟,嗓音低哑:“我去阳台抽根烟。”
代姒乖巧点了点头。
傅希和把阳台窗户推开,冰冷的寒风吹进来,身体里的燥热稍微有点好转,但效果稍纵即逝,连抽了两根烟,依旧无济于事。
他烦躁地揿了烟,关好窗拿着烟盒回卧室,把烟放桌上径直走向盥洗室。
“你刚刚不是洗了澡么?”代姒轻声问。
他嗔笑,再次声明,“说了,只是闹别扭。”
傅希和淡嗯,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代姒的生日解锁密码,眼神也懒得给他一个。
宋墨丞看着男人点开微信给自己妹妹看,这人模狗样的作派,让他又想起来,他拿男人当最好的兄弟,结果男人照顾他妹妹照顾成了他妹夫这件事。
他凝了凝眸,“三岁一代沟,你一把年纪,她玩你手机怕不是在玩老年机。”
傅希和往后一靠,长指点了点膝,眸光依然定在小姑娘身上,没打算应他。
代姒抬眸,“哥你忘了,你比他还老两个月。”
男人听到她说“比他还老”,压了下眉,嘴角却扬了下。
宋墨丞扬眉,“哥老一点没事,你丈夫老,不行。”
代姒低声嘟囔,“丈夫老就不行……所以嫂子不会是因为嫌你老才甩了你的吧?”
宋墨丞嗔笑着点头,“行,也敢跟哥抬杠了。”
他记得所有的妹妹里,就代姒一张小嘴整天叭叭个不停,但以前她怕他,后来有段时间她突然不怕他了,还时常主动给他打电话,关心他,但每次都要问句:“哥,希和哥哥最近在干嘛?”能干嘛,那会儿这男人在国外学建筑学,回国后因为要经手两大财团的事务,不仅京港两地跑,还要为了风景园林建筑方面的事宜时常去苏州,他觉得这种乏味枯燥的行程没什么好说的,就随口应一句没干嘛,这小孩竟然气得一连两个月电话都不打一通。
现在看这小丫头护夫的劲儿,恐怕当初打电话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打听傅希和的消息,关心他是次要的。
代姒看他一眼,嘴角带浅笑,但不理他,垂眸后自顾自点着男人的手机。
打嘴仗这事在他们之间常有,一来一回,句句如刀,专往对方软肋处插,被气得严重的,得一晚上睡不着觉。
宋墨丞现在最忌讳别人提他被甩这事,这还是被自己妹妹护夫心切才插的一刀,怕是插出了刀上淬毒的效果。
傅希和手抵住下颌,嘴角一抹笑意险些遮掩不住。
他的小姑娘在护他,还是在她最怕的兄长面前。
宋墨丞见妹妹这么护着,心里确实觉得被扎了一下,近日又感情不顺,更见不得好兄弟春风得意,还是重心放事业上有意思些,“希和,刚刚说的事……”
他话还没说完,这男人又被老婆吸引了注意。
代姒没兴趣看男人微信,划了半天发现一个有意思的App和游戏都没有,便点开App商店,偏头看着男人,“我下个游戏?”
实际上她拿自己手机玩也行,但她有点期待下载以后,过段时间男人会因为好奇她爱玩的游戏,而点进去了解,这样以后说不定还能陪她玩,也不会一直那么古板。
“你下。”
男人不仅同意,还饶有兴致地看她要下载什么。
宋墨丞哑然失笑,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侧首去找沈识琛聊。
津渡在外面处理完一些琐碎事,想着是时候去拿先生的手机,从隔间一进包厢,就见先生一手环着夫人的腰,微垂眼眸,耐心十足地看着夫人拿他手机玩开心消消乐…
其他人想同他讲话,他头都不抬一下,只微微抬一下手,示意对方先别讲。
津渡:“……”,他看了一眼,还是识相地决定先出去守着。
“还讨厌我么?”
见她玩的开心,男人盯着她的眼睛,低声询问。
傅希和对代姒说的这句话已经熟悉到免疫,眼帘都懒得掀一下,极淡地应了句:“我谁都不喜欢。”
代姒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便问:“那为什么热搜的事,你不否认?”
傅希和掷地有声:“我否认了,对你有好处?”
代姒语噎。
缓了缓,她不死心地又道:“是没好处。但你以前不是很忌讳别人说你喜欢谁么?”
傅希和听了,果不其然,沉默了一瞬。
代姒见状,以为自己说对了什么,刚要继续发问,就听傅希和道:“从决定娶你的那一刻开始,就不忌讳了。”
“啊???”代姒登时睁大双眼,“什么意思啊?”
傅希和道:“字面意思。”
代姒为之语塞。这可难办了,傅希和不想说的事,任何人都没办法。
她一筹莫展地想:实在不行她就直接来硬的吧!
正当她要开口的时候,傅希和神色一凛,问:“倒是你,又折腾出这件事是做什么?”
代姒心中一喜,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她动了动身子,准备演戏,故意欲言又止地道:“我……其实……”
“嗯?”
傅希和见她嗫嚅半天说不出来,压低了眉宇。
凛锐的气场立刻让四周的气压下降,代姒继续装作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忸怩道:“那个……你跟我过来就知道了……”
傅希和看她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端详了几秒,即便察觉出她似乎在打什么算盘,但还是起了身。
厅外,雾秾站在窗台外看到两人一起上楼后,为之一喜。
这时,程雾台和津渡也凑了过来。
三人凑在窗户前轻声嘀咕。
程雾台抱着手臂靠在墙边,疑惑挑眉:“好好的,怎么说着说着上楼了?”
雾秾就道:“哎呀,人家夫妻俩,有什么不能上楼的?”
津渡觉得此话有理,点点头道:“别理他,他轴得很。”
程雾台睨他一眼,觉得这小子胳膊肘往外拐,于是懒得再讲一句了。
楼上。
代姒把门打开,傅希和看了眼她的闺房,立刻收回了目光,止步于门口。
“就在这儿说。”
不容置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代姒转过身,咬了咬殷红下唇。
“我……就是……”
傅希和看这她这副样子,心觉古怪:“就是什么?”
代姒低着头,犹犹豫豫:“哎呀,我……”
傅希和见状,以为她是不敢说出口,所以伏了伏身子,凑近问了句:“到底怎么了?”
谁知话音刚落,代姒伸手抱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就吻了上去。
霎时间,代姒只觉得那股气息更加浓郁了,心里还痒痒的。
原来,亲吻是这样的感觉啊……
她原本想亲一口就好,却没想到刚要松开,男人的大掌突然就捏住了她的腰。
紧接着,她被抵到了门边。
措不及防的一下,她懵了一瞬。
忽然她就听到男人发出一声极其克制的喘息声。
然后,他松开了她。
两人收回手时,她的手背恰巧与他的手心摩擦而过。
四下陷入了寂静。
代姒懵懵地盯着男人唇瓣上的口红印。
她觉得完了……
节奏完全被打乱了。
本来被亲懵的应该是他。
结果现在被亲懵的是她。
搞得她脑子里完全想不到下一步该做点什么!
想了想,代姒小嘴一撅,先发制人:“你亲我!”
傅希和看她一眼:“不想我亲你,就别主动亲我。”
代姒:“我、我想你亲我啊!”
傅希和:“……还有呢?”
代姒听了,瞄了瞄他:“还有想你、想你上了……唔……”
一只大手突然就捏住了她的脸。
她的嘴被挤成了小鱼吐泡泡的形状。
傅希和道:“这个不可以。”
代姒听了,水汪汪的大眼睛瞟了瞟窗外。
傅希和见她有话要说,松开了手。
代姒双手轻轻揉了揉脸,循循善诱:“子晤,你快看外面的风景。”
傅希和闻言目光投过去。
窗外只是一片雪景,没什么特殊。
傅希和不以为然地回眸。
却听身旁女孩道:“难道你没觉得,外面银装素裹,分外……妖娆么?”
话音刚落,倚在门边的代姒就妖娆地撩了一下她的大波浪卷。
傅希和:“……”
他看着这妖娆精致的小妖精,压了下嘴角。
眼前的小姑娘,眼睛清澈得像一汪潭水,她的脸本就小,五官立体精致,楚楚动人,脸蛋充满了胶原蛋白,平添几分可爱,而她也从不掩饰,知道自己有多美。
这份率真性情根本让人没法讨厌。
代姒眼看着男人的目光由她的眼睛移到鼻尖、嘴唇、脖颈,再由脖颈转到锁骨,然后……
然后硬生生把眼挪开了。
代姒想一头撞死在墙上。
这是怎么回事嘛!傅希和这样的大公子,平日里见的撩拨多如牛毛,她又不会大喊“非礼啊”,怎么就不能再多看她一眼!
代姒欲哭无泪,道:“子晤,我整了这么两出戏,还冤枉你朝秦暮楚,你就不生气吗?”
傅希和睇她一眼,道:“你还知道我会生气。”
代姒继续追问:“那你为什么不教训我!不惩罚我呢?!”
傅希和眼中浮现一丝疑惑,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忽地变得复杂,然后严肃认真地问了一句:“你有受虐倾向?”
代姒:“……”
傅希和甚至还贴心地补充道:“心理出了问题许是压力太大导致的,我现在就让津渡联系医生。你不要不好意思,我保证,没我的允许没人敢把这件事说出去。”
代姒差点真的要一口气背过去!她心说这霸道冰山一口气说了四十二个字,竟然还是因为觉得她有病,想劝她好好治病!
她焦急地揉了揉头发,疑惑道:“我没病,我只想问,以你之前的反应,你现在不应该把我摁在床上,然后那个那个,弄哭我吗?!”
傅希和听了,端详地看她两秒,她的脑袋边上有几缕发丝凌乱了,显得人娇憨可爱,但随之,他也明白了什么。
“你别告诉我,你就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才故意这么做的。”
代姒看着傅希和渐渐冷下去的脸,倏然一怔,赶紧捂住了嘴!然后幽幽地转过身,试图狡辩:“我……我没有,我不是。”
身后目光洞悉一切的傅希和,虚应一笑,漫不经心伸手把控着那小脑瓜子转过来面对他,“宝宝,别再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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