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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运崽崽三岁半,满朝文武排队宠!岁岁君潜最新章节

雨山肆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后退一步,躲过对方的鞭子。岁岁漂亮的小眉毛,不高兴地拧成两个小疙瘩。“你怎么随便打人啊?”“本宫打的就是你。”气吼一声,紫衣小姑娘抬手又将鞭子抽过来。岁岁生气了。没有再退,她微微侧身,小手一抓,稳稳握住对方的鞭尖,用力向后一拽。老道长未病之前,也教两个小徒弟习武强身健体。岁岁平日在山上野惯了,上山、爬树小家伙都在行,比平常孩子力气要大些,也更加敏捷。养尊处优的小公主,哪里是她的对手。还没反应过来,鞭子就被岁岁夺过去。手掌被鞭柄磨疼,顿时气得哭喊起来。“来人啊!”两个宫女急匆匆地跑过来,追到紫衣小姑娘身侧。“公主殿下!”“殿下怎么了?”这位紫衣小姑娘不是别人,正是皇后的亲女儿——德秀公主。“你们来得正好。”德秀公主抬手向岁岁一指,“抓...

主角:岁岁君潜   更新:2024-12-27 10: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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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岁岁君潜的其他类型小说《福运崽崽三岁半,满朝文武排队宠!岁岁君潜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雨山肆”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后退一步,躲过对方的鞭子。岁岁漂亮的小眉毛,不高兴地拧成两个小疙瘩。“你怎么随便打人啊?”“本宫打的就是你。”气吼一声,紫衣小姑娘抬手又将鞭子抽过来。岁岁生气了。没有再退,她微微侧身,小手一抓,稳稳握住对方的鞭尖,用力向后一拽。老道长未病之前,也教两个小徒弟习武强身健体。岁岁平日在山上野惯了,上山、爬树小家伙都在行,比平常孩子力气要大些,也更加敏捷。养尊处优的小公主,哪里是她的对手。还没反应过来,鞭子就被岁岁夺过去。手掌被鞭柄磨疼,顿时气得哭喊起来。“来人啊!”两个宫女急匆匆地跑过来,追到紫衣小姑娘身侧。“公主殿下!”“殿下怎么了?”这位紫衣小姑娘不是别人,正是皇后的亲女儿——德秀公主。“你们来得正好。”德秀公主抬手向岁岁一指,“抓...

《福运崽崽三岁半,满朝文武排队宠!岁岁君潜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后退一步,躲过对方的鞭子。

岁岁漂亮的小眉毛,不高兴地拧成两个小疙瘩。

“你怎么随便打人啊?”

“本宫打的就是你。”

气吼一声,紫衣小姑娘抬手又将鞭子抽过来。

岁岁生气了。

没有再退,她微微侧身,小手一抓,稳稳握住对方的鞭尖,用力向后一拽。

老道长未病之前,也教两个小徒弟习武强身健体。

岁岁平日在山上野惯了,上山、爬树小家伙都在行,比平常孩子力气要大些,也更加敏捷。

养尊处优的小公主,哪里是她的对手。

还没反应过来,鞭子就被岁岁夺过去。

手掌被鞭柄磨疼,顿时气得哭喊起来。

“来人啊!”

两个宫女急匆匆地跑过来,追到紫衣小姑娘身侧。

“公主殿下!”

“殿下怎么了?”

这位紫衣小姑娘不是别人,正是皇后的亲女儿——德秀公主。

“你们来得正好。”德秀公主抬手向岁岁一指,“抓住她。”

宫女不敢怠慢,迈步向岁岁追过来。

一对三。

打不过。

师父说得好,打不过就跑。

岁岁抱紧怀中白猫,转身迈开小腿就跑。

“站住!”

“你个小蹄子,还敢跑?”

两个宫女骂骂咧咧地追过来。

毕竟还是孩子,怀中还抱着一只猫,小家伙越跑越慢。

慌乱中顾不得看脚下,被突出的石板绊到,小家伙身子一晃,扑摔向地面。

“小心。”

脚步急响,一人急冲过来,在她摔倒之前扶住她的胳膊。

岁岁心有余悸地抬起小脸,正对上一对黑亮温柔的眼睛。

眼前的少年与神仙哥哥年纪相仿,个头也差不多。

一身素淡的月白色长袍,头上束着一只白色玉冠。

那张脸也和神仙哥哥一样好看。

只不过,眼前的哥哥和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同。

如果说君潜像是师父提过的天山雪莲。

眼前的大哥哥,则更像是春天时山上的桃花。

很亲切。

很温暖。

沈蕴文看小姑娘盯着自己发呆,只当她是吓到,温柔一笑。

“小妹妹,没事吧?”

岁岁轻轻摇摇小脑袋。

“谢谢哥哥。”

“不用客气。”

对上那双干净的溪水的眼睛,沈蕴文微微一怔。

真是奇怪。

明明不认识她,怎么会觉得这孩子好像在哪里见过?

注意到追过来的两个宫女,站在沈蕴文身后的书童周砚书,轻轻碰碰沈蕴文的胳膊。

“公子,好像是皇后宫里的人。”

两个宫女一路追过来,看到沈蕴文,忙着收住脚步,规规矩矩地行礼。

“奴婢见过沈公子。”

沈蕴文是镇北侯沈家的二儿子。

自幼聪慧过人,三岁识字,六岁时便能出口成章。

七岁时被皇上招入皇宫,成为太子和皇子们的伴读,深受皇上喜爱。

皇后一心希望将他培养成太子亲信,对沈蕴文也是明里暗里地拉拢。

这些小宫女们自然不敢对他轻慢。

德秀公主跑到附近,看到站在沈蕴文面前的岁岁,傲慢下令。

“你们愣着干什么,还把这个狗奴才给我抓过来,乱棍打死!”

岁岁生怕挨打,转身还要逃。

两个宫女冲过来,伸手想要抓住她。

岁岁侧身躲过前面那个,却被后面的抓住胳膊。

“喵——”

白猫吓了一跳,挥手就是一爪子。

手背上抓出几道血痕,宫女尖叫着缩回手掌。

“活该!”岁岁小嘴一咧,“小猫猫,干得好。”

两个宫女气急败坏地还要冲过来,沈蕴文伸开两臂,护到岁岁面前。

“不知道这孩子做了什么错事,公主殿下要将她打死?”

德秀公主抬手向岁岁一指。

“她抢走本公主的猫,还敢打我。”

“大哥哥,她说谎。”

岁岁生怕沈蕴文误会自己,忙着解释。

“本公主才没有说谎。”

“你就是说谎。”

从沈蕴文身后探出小脸,岁岁安慰地摸摸怀中的白猫。

“她不光打猫,还拿鞭子抽我,小猫猫的后腿都被她打流血了。”

“大胆!”德秀公主气骂,“一只猫而已,本公主打它是看得起它。”

沈蕴文在宫里数年,自然知道这位小公主,早已经被皇后宠坏。

心知和一个小孩子没道理可讲,沈蕴文没有理会德秀公主。

脸色一沉,目光威严地落在两个宫女身上。

“皇上封公主为德秀公司,就是希望公主殿下明德温厚......”

以拳掩口,他重重咳嗽两声,深吸口气。

“你们如此纵容公主,若是让皇上知道,你们担待得起吗?”

两个宫女吓得脸色一白。

“奴婢不敢。”

皇后的心性,她们当然清楚。

皇后娘娘一直希望,两个孩子讨到皇上欢心。

要是这件事情闹到皇上那里,皇后怪罪下来,还不是她们这些下人遭殃。

到时候,轻则打骂,重则可能丢掉小命。

镇住两个宫女,沈蕴文轻抬下巴。

“皇上这会儿也差不多批完折子了,说不定一会儿就要到花园散步,还不带公主殿下回宫?”

“多谢公子提点,奴婢告退!”

两个宫女急匆匆向他行礼转身,回到德秀公主面前。

抱起德秀公主,赔着笑脸哄。

“公主殿下,咱们回宫玩好不好?”

“是啊,殿下,奴婢回去陪您玩毽子好不好?”

德秀公主平常早被宠坏了,哪里会听话?

“不要,你们放开我......”

在宫女怀里用力扭着身子,德秀公子抬手指着岁岁和沈蕴文,嘴里还在骂。

“你们都别走,看我让母后收拾你们。”

......

两个宫女连哄带劝地将德秀公主带走。

担心德秀公主搬来救兵,又要为难岁岁。

沈蕴文咳嗽一声,伸手接过岁岁手中受伤的白猫,牵住小姑娘的手掌。

“小妹妹,我们到别的地方说话。”

三人一起走到花园一角,周砚书生怕沈蕴文着凉,忙着将手臂上搭着的大氅铺到石凳上。

沈蕴文抱着白猫坐下,仔细看看它的伤势,微微皱眉。

“也不知道骨头断了没有?”

“大哥哥别担心,小猫猫就是破了皮,骨头没事,岁岁帮它上点药,很快就好了。”

岁岁看看左右,拨来一颗蒲公英,用小石块捣碎,敷在白猫的伤口上。

从身上摸出小手帕,认真地帮它裹好。

看着小家伙熟练的动作,沈蕴文一脸惊讶。

“你还懂这些?”

“师父教我的。”岁岁一边包扎一边解释,“蒲公英不光能治外伤,还能内服治病呢!”

砚书站在旁边,好奇地打量岁岁一眼。

“你不会是太医院的小学徒吧?”

将手帕打结,岁岁抬起小脸。

“太医院是谁啊?”

“咳!”

沈蕴文突然咳嗽起来。

周砚书伸手帮他拍拍后背,一脸心疼。

“太医都说让您安心养病,偏要出来,若是着凉病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沈蕴文好不容易忍住咳嗽,轻喘口气。

“天天在房间躺着,都要闷死了,我只是出来透透气,没事的。”

站在旁边的岁岁,仔细看看沈蕴文的脸,眉头皱紧。

“大哥哥,你快死了。”

周砚书:......

“你这小丫头,怎么说话呢,我们公子可是刚刚救过你,你怎么咒我家公子死啊?”

岁岁认真说明:“岁岁不是咒哥哥,是哥哥真的要死了。”

周砚书皱眉:“你胡说,我家公子才不会死。”

“我没有胡说。”岁岁一脸担心地注视着沈蕴文的脸,“哥哥的肺正在流血,再不治就没救了。”

周砚书脸一沉,声音也急起来:“你再敢乱说,我......”

“砚书,别......咳......别吓着孩子......”

沈蕴文抬手想要阻止,胸口里一阵闷疼,他再次剧烈地咳嗽起来。

感觉到喉中腥甜,他抬手想要捂住嘴。

随着他的咳嗽,鲜红的血水,溅满少年人的掌心。

沈蕴文虚弱地喘了口气,眼前一黑,无力地向后倒下去。


木盒里,铺着一块半旧的红色丝绒,根本没有玉佩。
“岁岁,玉佩呢?”君潜问。
岁岁怔了怔,转身爬到枕边仔细翻找。
床上、床下全翻一遍,哪里有玉佩的影子?
小家伙抱着大枕头,跪坐在床上,一张小嘴难过的扁成勺子。
“岁岁把玉佩弄丢了。”
“岁岁不哭。”君潜扶住她的肩膀,“你仔细想想,这盒子还有谁动过?”
“宫女姐姐带岁岁洗澡,岁岁就藏在枕头下面。”
君潜起身走到室外,沉着脸扫一眼众人。
“你们好大的胆子,连岁岁的东西都敢偷?”
守在门外的几个宫女、太监吓了一跳,慌乱地跑过来,在地上跪成一片。
“殿下,奴才没有进过岁岁的房间。”
“是啊,殿下,奴婢冤枉啊!”
......
“殿下,这是怎么了?”
清荷带着长禄一起过来,准备伺候小姑娘睡觉。
见此情景,忙着上前询问原因。
小姑娘耷拉着小脑袋,一脸沮丧。
“清荷姑姑,岁岁的玉佩没了。”
挥手示意众人退下,清荷牵住岁岁和君潜一起回到房间。
仔细看看床上空掉的木盒,她略一沉吟。
“这房间是奴婢亲自收拾,内殿的人都是咱们从宫里带来的,绝对不会干出这种事,会不会是丢在路上了?”
“不可能。”君潜摇头,“回来时,岁岁一直将盒子抱在怀里,没有打开过。”
“有没有可能是在道观丢的?”长禄道。
平日里,清荷一向仔细。
贴身伺候他的都是清荷精挑细选,值得信任的人。
哪怕这次到行宫小住,宫女、太监也都是一路随行。
平日里,大家对君潜都是忠心耿耿,绝不可能乱动岁岁的东西。
君潜转过身,手掌落在小姑娘发顶,轻轻揉了揉。
“明日哥哥再去一趟道观,一定帮你把玉佩找回来,好不好?”
“谢谢神仙哥哥。”
抬起小手揉揉眼睛,岁岁张开小嘴,打个大大的哈欠。
“来,我们岁岁先睡一觉。”清荷笑着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明天等殿下上完早课,就去帮你把玉佩找回来。”
小家伙折腾一天,早已经疲惫。
躺到小枕头上,很快就睡着,两只小手还紧抱着那只空木盒。
帮小家伙掖好被角,清荷轻叹口气。
“这么懂事乖巧的孩子丢了,爹娘不知道多心疼。”
君潜站在床侧,注视着小家伙的睡颜,暗暗握紧拳头。
岁岁。
哥哥一定帮你把玉佩找回来。
......
......
镇北侯府。
两个丫鬟帮洗完澡的婉婉,穿好新衣,梳好长发。
捧过放在桌上的玉佩,帮她重新戴到颈上,送回房间。
因为思念爱女,侯府里一直将女儿的房间,保持着当年的原样。
罗汉床一侧,放着小家伙幼时睡的小木床。
床头上,挂着哥哥们买来的风筝、风车......
房间里摆着的,也尽是小孩子喜欢的玩具、摆件。
婉婉迈进门榻,环视一眼四周,不屑地撇撇嘴。
看到注意桌上摆着的大锦盒,眼中一亮。
这里面肯定是她的便宜爹娘,帮她准备的金银首饰。
发财喽!
快步冲到桌边,婉婉一把抱住盒子。
看到还站在房中的两个丫鬟,她转过身,颐指气使地一摆手。
“你们全都出去,走远点,不许进来。”
两个丫鬟互相看看,眼中都有些惊讶。
侯府里对下人一向体恤,很少对下人呼来喝去。
这位四小姐还真是架子够大。
两个丫鬟默默退出门外走远。
婉婉吃力地将大木盒抱起来,累得气喘吁吁,却是一脸激动。
这么重,不知道有多少金银珠宝。
连鞋都顾不得脱,她迫不及待地爬上床去,将盒盖打开。
看到盒子里的东西,顿时傻了眼。
哪里是什么金银珠宝,盒子里全是男孩子玩过的旧玩具。
鹿皮弹弓、木刻刀剑、瓷制小狗、黄乎乎的狼牙......
甚至还有一只脏兮兮沾着黑渍,一看就踢过好多次的蹴鞠皮球。
窗外。
沈家小三公子沈蕴礼,踩着花盆踮着脚,隔着挑起的木窗看向屋内。
知道之前说错话,沈蕴礼是特意来向妹妹道歉的。
男孩子爱面子,不好意思主动道歉。
为了讨妹妹欢心,他索性把自己珍藏的宝贝,都抱过来送给她。
眼看着婉婉抓起那只鹿皮弹弓,沈蕴礼一阵激动。
不愧是自家妹妹,一眼就看中他的“至尊宝贝”,真是有眼光。
这可是爹爹用关外的狼筋帮他做的,能射中几十步之外的小鸟。
宫里六皇子磨他好几回,他都没舍得给。
妹妹这么喜欢自己的东西,肯定会原谅他这个哥哥的吧?
沈蕴礼暗自欢喜。
房间内。
“什么垃圾东西,打发乞丐吗?!”
婉婉抬起小手,恶狠狠将弹弓丢在地上,还有些不解气。
干脆两手用力一推,连盒子带玩具一齐推到地上。
瓷烧小狗当场摔成几半,木剑也摔出裂痕......
眼看着自己的宝贝被摔到地上,沈蕴礼的心都要碎了。
跳下花盆,他一把挑起珠帘,冲进房间。
“你不喜欢就不喜欢,为什么要把我的东西摔坏?”
婉婉哪想到沈蕴礼会在门外,慌张地怔在原地。
侯府夫人杜若捧着一沓布料走进来。
看到屋内两个孩子的样子,忙着将布料放到旁边。
“礼儿、宁儿,这是怎么了?”
“我好心好意给她送玩具,她不喜欢就算了,还全摔在地上。”
一片真心喂了狗,沈蕴礼小脸上满是悲愤。
“这木剑是大哥给我刻的,这小狗是二哥给我的生辰礼物,她太过分了!”
“娘亲!”
婉婉回过神来,跑过来抓住杜若的手掌,哭哭啼啼地辩解。
“不是我摔的,是哥哥自己摔坏的。”
沈蕴礼差点气炸,“你胡说,明明是你从床上推下来的?”
“这么大的盒子,我怎么抱得动?”婉婉边哭着拉住杜若,“娘亲,哥哥冤枉我......”
沈蕴礼一向是急脾气,心爱的东西被摔坏,还被对方冤枉,怒气早已经在爆发的边缘。
注意到婉婉的一只脚,还踩在自己心爱的弹弓上,终于忍不住爆发。
“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
冲上前来,一把将婉婉推开。
抓起自己的弹弓,男孩转身冲出门去。
婉婉虽是重生,年纪毕竟还小,后退一步,重重摔在地上。
屁股摔得生疼,婉婉又气又恨,撒泼地哭喊起来。
“娘亲,好疼......哥哥打我......呜呜......娘亲......”
杜若看看女儿,再跑远的儿子,只好先将婉婉从地上扶起来哄。
“宁儿,不哭,看看娘拿了什么过来给你?”
看到桌上那一沓奢华的各色布料,婉婉顾不得装哭。
“好漂亮,娘亲是给我的吗?”
“当然了,这些呀全是给我们宁儿做新衣服的。”
杜若将她抱起身放到床上,将布料也抱过来,在她身上比量着。
“告诉娘亲,宁儿喜欢哪个?”
婉婉摸摸这个,看看这个,认出这些都是上等的贡绸,顿时双目放光。
“宁儿都喜欢。”
“好,那咱们就每样都给宁儿做一套。”
杜若嘴着哄着,随手将布料放到床上。
目光扫过床褥,她动作一顿。
“宁儿,你和娘亲说实话,这些玩具到底是怎么摔的?”
满心向往着新衣服,婉婉并没有注意到,杜若表情有些异样。
“哥哥准备放到床上给我玩儿,走到床边没抱住,摔到地上了。”
杜若俏脸一沉,语气也严厉起来。
“你为什么要撒谎冤枉哥哥?”

接过宫女递来的温热毛巾,帮岁岁擦擦小手,清荷笑着询问。
“岁岁饿了吧,想吃哪个?”
大眼睛看看桌子上,自己见都没见过的菜。
岁岁粉嫩的小嘴唇嚅动两下,用力吞了口口水。
“岁岁还不饿,等神仙哥哥回来,我们一起吃。”
咕噜——
她话刚说完,不争气的小肚子,立刻发出一声抗议的声响。
岁岁伸过两只小手,捂住自家不争气的肚子。
白嫩嫩的小脸上,染上两丛粉。
“谁让你乱叫的,好丢人。”
看着小家伙可爱的样子,清荷和两个姑娘都是忍俊不禁。
“殿下要陪皇上用晚膳,岁岁不用等。”
清荷坐到她身侧,笑着夹过一颗虾仁,用小盘子托着送到她嘴边。
“来,先尝个虾仁。”
岁岁没接虾,抬起粉嫩小脸,一本正经地说明。
“岁岁自己会吃饭,不用清荷姑姑喂。”
清荷微怔。
宫里那些小主子,哪一个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奴才们伺候得一点不对,打骂都是常事。
这么大的孩子,竟然这么懂事?
照顾岁岁是君潜的命令,对方是殿下带来的人,清荷当然不敢轻慢。
此刻,清荷却是打心眼里,喜欢上眼前的奶团子。
“清荷姐姐呀,就喜欢喂岁负吃饭。”
将虾仁塞到小家伙嘴里,清荷笑眼弯弯,满是宠爱之情。
“好吃吗?”
小家伙嘴里含着一颗大虾仁,雪白的小脸都撑出一个鼓包。
嚼着虾仁不便说话,只是用力点头。
那般可爱模样,清荷的心都要化了。
“那就多吃点,来,姐姐再给你夹一个珍珠丸子。”
“这个鱼也尝尝,姐姐先帮你择刺。”
......
小姑娘端坐在椅子上,吃相可爱又乖巧。
两个宫女伺立在旁边,注视着岁岁吃饭的可爱模样,都是喜欢得移不开眼睛。
要不是宫里规矩严,两人只恨不得自己亲自上手,喂小家伙吃上几口。
三四岁的孩子,胃口能有多大。
每个菜只尝一口,岁岁的小肚皮就被塞满。
甚至还有好多点心,她都没宠幸到。
注视着桌子上,那些叫不上名字的精致点心,岁岁怯怯开口。
“清荷姐姐,我能留几块点心,给神仙哥哥吃吗?”
一句话,侍立的两个宫女同时失笑。
“殿下哪里会缺点心?”
“是啊,岁岁,殿下想吃什么都有。”
......
“你们懂什么?”
清荷扫一眼两人,语气染上几分威严。
“殿下不缺点心,岁岁这份心意却是最难得的。”
向小家伙一笑,她抬手向桌上点了点。
“这几盘点心是殿下平日喜欢的,留着等殿下回来当宵夜。”
宫女太监答应一声,开始收拾桌子。
岁岁忙着从椅子上爬下来,抬起小手将袖子撸到手肘,掂着小脚端过桌上的盘子。
清荷拉住她的胳膊:“岁岁,你这干什么?”
岁岁捧着比自己头还大的盘子,一脸认真:“清荷姑姑,收桌盘子、洗碗......岁岁都会。”
清荷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接过小家伙手中的盘子,交给小太监手里。
“这些活计自然有其他人做,用不着岁岁动手。”
小家伙眨眨大眼睛:“岁岁也想帮哥哥姐姐的忙。”
宫女、太监们看着小姑娘乖巧的样子,都是心头发软,忙着劝。
“岁岁,不用干活,万一烫到你小手怎么办?”
“是啊,岁岁,你只管玩儿就是!”
......
“没关系,我会小心一点。”
小家伙再次伸过小手,伸向桌上的盘子。
“岁岁。”清荷笑着蹲下身,“万一你烫到、摔着,殿下可会骂我们的,你不想让大家挨骂吗?”
听清荷这么说,岁岁忙着将伸过去的小手缩回来。
“哥哥姐姐们都是好人,我不要你们挨骂。”
两个宫女早忍不住,忙着将几样好玩的玩意取出来,献宝似的递给她。
清荷笑着捏捏她的小脸。
“岁岁最乖,去玩儿吧!”
岁岁心里记挂着君潜,手里捏着玩具,几次转过脸看向门口。
一直不见君潜回来,她放下玩具。
小短腿迈出殿门,坐到门槛上。
将两只小手放到膝盖上,托住粉腮。
“清荷姑姑,神仙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呀?”
“这个......”清荷站在她身侧,叹了口气,“清荷姑姑说了可不算。”
一个小宫女侧脸看向殿门外,脸上满是担忧。
“今天殿下回来晚错过晚课,东宫那边肯定又要借机挑事儿,殿下不会挨骂吧?”
岁岁不懂什么叫东宫,听说君潜要挨骂,顿时紧张起来。
“谁要骂神仙哥哥呀?”
清荷咳嗽一声。
小宫女知道失言,没敢再出声。
普天之下,能有资格骂殿下的,自然就是那位万万人之上的君王。
看小宫女不出声,岁岁转脸看向清荷。
“清荷姑姑,神仙哥哥在哪儿啊?”
清荷蹲下身,扶住小家伙的肩膀,向右前方一指。
“看到那边最高的两层大殿吗,那里是皇上住的亁坤殿,殿下就在那里。”
一想到自家神仙哥哥,正在被人骂,岁岁哪里坐得住?
“清荷姑姑,我能过去看看吗?”
“这......”
清荷有些犹豫。
伸出小手抓住清荷的衣袖,小家伙仰着小脸。
大眼睛映着殿内的水晶盏,如夜空银河。
“岁岁就看去神仙哥哥一眼,行吗?”
面对那么一双眼睛,铁石心肠也要化成绕指柔。
清荷原是君潜母妃贤妃的宫女,初入宫时不懂规矩打碎东西,亏得贤妃照拂才保住性命,多年来一直在贤妃身边。
贤妃去世后,清荷成为君潜身边的掌事姑姑。
从小看着君潜长大,对小主子一向忠心耿耿。
君潜到现在还没回来,清荷也是有些放心不下。
“好,咱们就过去看看,你要听姑姑的话,不许乱跑。”
“我带几块点心给哥哥吃。”
岁岁欢喜地跑进大殿,取出手帕,包上几块点心塞到怀里。
宫女送上灯笼,清荷一手提灯,一手牵着小家伙的手掌,走出殿门。
一大一小穿过宫道,拐上通往大殿的正路。
清荷突然停下脚步,抓紧岁岁小手。
“岁岁,快躲起来!”

衣袖一沉。
君潜停下脚步,侧眸。
墨色衣襟上,抓着一只白嫩嫩的小手。
“对不起,神仙哥哥......我......我不是不听你的话......”
小姑娘眼睛通红,努力忍着,肩膀还在一抽一抽的。
“我......实在忍......忍不住!”
少年人握紧的拳头,瞬间失去力量。
洁白修长的手指,在半空中僵停片刻,终于轻轻落下,按小姑娘毛茸茸的发顶。
少年硬梆梆的声音,也柔软几分。
“你师傅变成神仙,到天上享福是好事,你不用难过。”
岁岁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有些将信将疑。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可是,师父都没有仙鹤,怎么飞到天上啊?”
“天上有很多仙鹤,他是神仙,捉一只就是。”
“那......”岁岁转过脸,目光落在床上的老道人身上,“师父怎么不飞走啊?”
小姑娘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楚楚惹人生怜。
君潜伸过手掌,笨拙地帮她擦擦眼泪。
“他是魂魄飞上天去,你当然看不见。”
听他说得一本正经,岁岁信以为真。
转脸看看师父,小嘴可怜巴巴地扁着。
“可是,我......舍不得师父......”
想到山崖上,婉婉师姐最后看向她的眼神。
一想到以后道观里,只剩下她和婉婉师姐,岁岁小眉毛皱紧。
“神仙哥哥,我好害怕!”
君潜蹲下身,将小姑娘滑到地上的毯子,拉起来重新裹到她身上。
“不用怕,哥哥会带你走。”
“哥哥要带岁岁去哪儿?”
“哥哥会帮你找到爹娘,送你回家。”
“谢谢神仙哥哥。”岁岁满心满脸都是感动,“岁岁可以帮你干活,岁岁会洗碗,还会煮地瓜,岁岁还能......帮你种药草......”
听到身后长禄回来的脚步声,君潜猛地收回手掌。
站起身退后两步与岁岁拉开距离,脸上也恢复平日里的清冷疏离。
“帮她找身干衣服换上。”
长禄将小家伙抱到怀里,走出大殿。
侍卫们一起,将老道长抬到后山安葬。
君潜拨出长剑,从缺腿的椅子上削下一根宽木条,抓过桌上老道长留下的毛笔。
不知道老道长的名字,少年人略一沉吟,写下几个字——
岁岁师父之墓。
侍卫将新坟推好的时候,岁岁也换上干衣服,被长禄牵着来到新坟前。
长禄指导着小家伙,认认真真给老人家磕三个头。
君潜转过身。
“走吧。”
“等等,我收拾一下东西。”
岁岁转身跑进自己住的房间。
别的东西可以不要,师傅留给她的药草种子,她可不能丢下。
小家伙转身跑进房间。
片刻,抱出好几个破瓶、破罐子。
长禄皱眉:“岁岁,这些就别要了吧?”
小手紧搂着装着药草种子的罐子,岁岁一脸坚持。
“不行,这些可是我的宝贝。”
长禄:......
破瓶子、烂罐子算什么宝贝?
长禄还要说什么,君潜抬起右手示意他闭嘴。
“全部帮她带上,不许遗漏。”
侍卫们不敢违令,找来包裹,仔仔细细将那些破瓶破罐子裹好,装上马背。
君潜将手中一直捧着的木盒,送到岁岁手上。
“这里除了道长和你,还有什么人?”
“婉婉师姐。”
“她在哪儿?”
岁岁摇摇头。
将之前采药的事情简单说明。
她毕竟还小,哪里能看向婉婉的恶毒心思。
只说实话实说,两人一起采药,师姐没抓住自己掉下山崖。
“殿下,再不回去,只怕要赶不上晚课了。”长禄轻声提醒,“万一皇上怪罪下来,只怕您又要挨罚。”
君潜抬眸看一眼远处。
西边天际,落日西斜,天马上就要黑了。
“留两人守住道观,如果发现有人回来,一共带回行宫。”
命令一句,君潜迈步走向殿门。
“神仙哥哥,你走慢点,岁岁短腿跟不上。”
听到她的声音,君潜停下脚步。
岁岁小跑着跟过来,没想到他会突然停下,一头撞在君潜身上。
小家伙慌张地仰着小脑袋。
“哥哥对不起,岁岁不是故意的,没撞疼哥哥吧?”
因为刚刚哭过,小家伙鼻尖都是红的。
水汪汪的大眼睛怯生生看着他,似乎是生怕惹他生气。
君潜皱了皱眉,弯身牵住她的小手。
“走,跟哥哥回去。”
为了配合她的步调,他刻意放慢脚步。
迈着小短腿跟在他身侧,岁岁仰着小脸。
少年清冷的侧脸,落在被他牵着的手掌。
哥哥人有点凶。
可是......
手好温暖。
小姑娘悄悄合拢小小的手指,将少年的手指握紧。
感觉着小家伙软软嫩嫩的小手,用力将自己抓紧。
君潜脸上不动声色,手掌却将小姑娘的手也握紧了些。
......
......
京城。
镇北侯府大门外。
远远看着一队人马拐过街角,等在阶下的老仆人激动地转过身。
“夫人,来了来了!”
“侯爷和四小姐回来啦!”
......
站在台阶上的侯府夫人杜若,哪里还按捺得住。
从扶着她的丫鬟手中抽回胳膊,她急急地提着裙子奔下台阶。
“宁儿!”
远远看着丈夫沈怀瑾,抱着一个孩子骑马奔过来。
当娘的胸口里心脏抽紧,唤着女儿的小名,眼泪就掉下来。
三年时光,千余个日日夜夜,她做梦都在等这一天。
沈怀瑾抱着婉婉跳下马背,大步来到妻子近前,弯身将孩子放到地上。
“宁儿,快叫娘亲。”
“娘亲!”
婉婉欢呼着,扑进杜若怀里。
“宁儿,我可怜的宁儿......”
杜若一把抱住她,早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夫人,小姐回来是好事,您别哭过身子。”
“是啊,天大的喜事,该高兴才对。”
......
一众仆人忙着劝,个个却都控制不住地抹起眼泪来。
沈怀瑾扶住妻子的肩膀,安慰地拍了拍。
“若若,别把孩子吓着。”
“看娘亲,可是吓到宁儿了?”
杜若直起手,拭拭眼角,两手扶住婉婉的肩膀,细细打量。
“来,让娘亲好好看看。”
“宁儿妹妹,三哥来啦!”
从族学读书回来的沈家三公子沈蕴礼,急匆匆跳下马车,挤进人群。
看到站在眼前的婉婉,刚满八岁的男孩,犹豫地皱起剑眉。
“爹,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沈怀瑾脸一沉:“胡说什么?”
“我明明记得妹妹的眼睛,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又大又黑又亮......”
沈蕴礼抬手指住婉婉,目光落在她那对有些细长的眼睛。
“她眼睛怎么这么小呀?”
听到沈蕴礼的声音,婉婉气恼地握紧小拳头。
该家的沈家老三,竟然第一眼就看出她是假的?
“不许这样指妹妹。”
沈怀瑾将沈蕴礼的手掌拍开,皱眉瞪他一眼。
“妹妹长大了,哪能一直像小时候一样?”
“是啊,三少爷,小孩子长大会变的。”
“您现在和小时候也不一样啊?”
“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四小姐以后肯定也和夫人一样是大美人。”
......
仆人们笑着解释。
沈蕴礼抬起手掌,抓抓耳朵。
上下打量婉婉一眼,后退一步没敢出声,心里却有些不服气。
什么越变越好看?
眼前的妹妹,明明是比以前难看。
沈蕴礼没心没肺随口一句,沈夫人杜若却听到心里。
两手捧住婉婉的小脸,她仔细看看对方的眉眼。
眼前的小姑娘,面貌也称得上清俊精致,比起普通孩子都要出众。
只是......
儿子说得没错,自家女儿那双眼睛又大又圆,可爱灵动。
每次她看到,心都要软成一团。
只恨不得日夜都将自家女儿抱在怀里,怎么疼都疼不够。
眼前的小姑娘却是略有些细长的眼形,五官和记忆中女儿的样子,确实不太像。
注视着眼前婉婉的脸,身为侯府主母的杜若,最初的欢喜也变为不确定。
这......
当真是自己的女儿吗?

注意到沈夫人杜若的表情,婉婉暗暗皱眉。
记得上一世,岁岁被认回来的时候。
杜若搂着岁岁,手都舍不得撒开。
又是让人给岁岁拿吃的,又是让人拿新衣服给岁岁穿。
还把好几大箱子首饰、珠宝抱出来给岁岁挑,说是要给她做首饰......
怎么轮到她时,一切都变了。
就算不给她一箱子首饰,给一两件也行啊?
哪有这么区别对待的?
看杜若一直盯着自己看,婉婉生怕漏馅儿。
吸吸鼻子,露出一脸可怜巴巴的委屈表情。
“娘亲是不喜欢现在的宁儿了吗?”
“怎么会?”沈怀瑾一把将婉婉抱到怀里,“你娘亲就是太高兴,走,咱们回家。”
杜若牵着儿子跟到丈夫身后,心头有些复杂。
沈家多养一个孩子没什么,毕竟也不缺这点银钱。
可是,若是认错人,把假的当成真的,从此放弃寻找。
自家亲生女儿,岂不是还要在外面受苦?
怀胎十月掉下来的肉,当娘的自然容不得半点闪失。
众人回到客厅,杜若屏退众人。
吩咐小儿子沈蕴礼回房洗漱准备吃晚饭,她侧脸向贴身侍女晚晴做个眼色。
“晴儿,给四小姐拿点点心,先垫垫肚子。”
“四小姐,我们去吃点心好不好?”
晚晴从沈怀瑾怀中接过婉婉,抱到客厅桌边吃点心。
杜若拉住丈夫的胳膊,将他带到侧厅,压低声音。
“你当真没有认错?”
“玉佩和胎记都看过了,绝对没错,不信你自己看。”
沈怀瑾手伸进袖袋,取出从婉婉身上拿来的玉佩,送到杜若手里。
杜若将玉佩仔细查看一遍,也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手中的玉佩无论是质地、颜色、式样,都与女儿的玉佩相同。
连上面的红绳和结扣,都是当年她亲手打的,一点不差。
杜若挑起珠帘,看向客厅桌边的婉婉。
听到珠帘的声音,婉婉吞吞口水,强忍着将点心塞到嘴里的想法。
挺直小腰板,小口小口咬着点心。
那姿态,端的是可爱乖巧。
只是......
杜若微微皱眉。
“怎么感觉,这孩子不像个三四岁孩子的样子呢?”
她带过几个孩子,当然是有经验的。
哪怕是自家几个孩子里,性子最沉稳的次子沈蕴文,三四岁时也是活泼可爱。
眼前这小姑娘,实在是乖巧得过分了些。
“这孩子这些年在外面,怕是受过不少苦,刚刚回来,自然人生拘谨。”
沈怀瑾扶住妻子削瘦的肩膀,语气温柔。
“等过些日子你们母女熟络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靠到丈夫胸口,杜若含泪点点头。
若这孩子不是自家女儿,又怎么会有相同的玉佩和胎记呢?
也许,真的是她想多了。
......
......
京郊行宫。
落星殿,厢房。
两个小宫女正在帮岁洗澡。
注意到小姑娘白嫩嫩的右臂上,梅花型的淡红色胎记,稍年长的小宫女惊呼出声。
“快看,咱们岁岁连胎记都长得这么漂亮。”
“看着好像是荷花呢!”
另一个小宫女,捧住小家伙娇嫩的小胳膊,仔细瞧了瞧。
“我听老人家说,身上有红色胎记的人,都是天上的神仙转世。”
嗅在房间里淡淡的清香,年长的宫女吸鼻子,凑近岁岁的脸侧。
“我怎么闻着岁岁这么香啊?”
另一个也凑过来,仔细闻了闻。
“真的,岁岁又香又好看,一定是花神转世。”
被两人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岁岁红着小脸低下头,两只小胳膊抱住膝盖。
“神仙哥哥才好看呢!”
君潜是皇子,没有合适的女装给岁岁。
大家只能临时寻来一套小宫女的衣饰,改小改短一些,帮洗得干干净净的小家伙穿上。
绛红色短衫,白色抹胸绣花襦裙。
红色向来挑人,却很适合岁岁。
小家伙生得白嫩,穿上红衣,简直像个雪雕的小娃娃。
普普通通一套宫女装,穿到岁岁身上,也显得格外华美几分。
将小姑娘黑绸子般的长发,一分两为,梳成简单的垂耳髻,系上红绸带。
年长的宫女特意捏过胭脂,帮她在眉心点上一抹朱红。
看着打扮停当的小姑娘,两个宫女都是喜欢的不行。
你亲亲,我捏捏。
哪里舍得让小家伙走路,两个宫女一路抢着抱,将岁岁脚不沾地抱回大厅。
大殿内。
随君潜同来行宫的管事宫女清荷,正在指挥着小太监、小宫女摆菜布饭。
看到被宫女抱进来的岁岁,入宫多年见多识广的清荷,也是惊艳的怔住。
早就听宫女们说,小姑娘生得如何精致可爱,讨人喜欢。
她也只当是大家夸张,真的见到人,才知道众人没有夸张。
哪怕是皇后亲生的德秀小公主,宫里顶尖的美人胎子。
比起岁岁,也要逊色几分。
一众皇子、公主中,只有君潜能与小姑娘媲美。
“岁岁,我是清荷姑姑,殿下的掌事宫女。”
介绍一下自己,清荷笑着将小家伙牵到桌边,抱到椅子上坐下。
嗅到小家伙身上的香味,清荷好奇地转过脸。
“你们给岁岁用的什么香膏,这么好闻?”
“殿下一向不喜欢那些东西,奴婢们哪敢乱用,这可是咱们岁岁自己的香味。”年长宫女道。
“是啊,岁岁胳膊上还有一个莲花胎记,我们都觉得她是花神转世。”另一个宫女道。
清荷推起小姑娘的衣袖,仔细看了看,也是暗暗称奇。
帮小家伙将衣袖整理好,清荷转过脸,认真向二人提醒。
“这些话到此为止,切不可到外面乱说。”
皇宫里规矩多,不比其他地方,最忌讳的就是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
一句无心之言,都可能带来杀身之祸。
两个宫女知道事情轻重,忙着认真答应。

噗——
听到小家伙那句“滴水之人,永结同心”,几个侍卫实在忍不住,当场笑喷。
君潜俊脸一黑。
岁岁眨眨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狐疑地看看众人,目光怯生生落在君潜身上。
“神仙哥哥,岁岁......说错话了吗?
“岁岁,应该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永禄小声提醒,一对眼睛担心地看向自家小主子。
这位的脾气可一向是反复无常,万一惹恼可就麻烦了。
生怕自家主子翻脸,长禄主动帮小姑娘求情。
“殿下,孩子还小不懂事,绝不是轻薄您,您别生气。”
岁岁知道自己说错,嫩白的小脸也烧起来。
耷拉着小脑袋,两只小手背到身后,穿着小布鞋的脚,不好意思地铲着草地。
“对不起,神仙哥哥,师父教的成语太多,我背串了。不过......”
她重新抬起脸,语气郑重。
“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君潜扫一眼小家伙,俊脸上依旧是一脸淡漠。
“长禄,你带两个人,将这小东西送回道观。其他人,随本王回行宫。”
小东西?
是说她吗?
岁岁眨眨大眼睛,一本正经地纠正。
“神仙哥哥,我不是东西,我是人。”
几个侍卫再次捧腹,这次连长禄也没忍住轻笑出声。
君潜唇角一抽,努力咬着牙,控制住脸部表情。
“长禄,还愣着干什么?”
心疼岁岁年幼,又刚刚落过水,他主动在她身前蹲下身。
“山路不好走,来,长禄哥哥背你回去好不好?”
“不行不行。”岁岁后退两步,连连摆着小手,“岁岁自己可以走,要是把哥哥衣服弄湿,哥哥会生病......”
话未说完,她自己反倒重重打个喷嚏。
君潜转过脸,视线落在那湿漉漉小小的一团。
眉,拧紧。
这时,岁岁的视线也移过来。
目光落在君潜的湿衣服,小家伙软软开口。
“哥哥全身都湿了,吹风会冻坏的,跟岁岁回道观换身干衣服吧?”
午后阳光里,小家伙瞳仁晶莹,干净得不染半点杂质,满满的都是关切之情。
自己还顾不过来,还有心思担心他?
君潜冷着脸:“本王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风从山谷吹过来,湿透的衣服瞬间打透。
岁岁缩起身打个寒战,吸吸酸疼的小鼻子。
“神仙哥哥,快走吧,要不然你会得风寒的。”
师父说过,风寒可是很厉害的病。
严重的话可是会死人的。
对上小家伙水晶般的眼睛,一向冷漠的少年,莫名心头一软。
取出马鞍一侧袋子里,西域进贡的华毯,他上前一步。
两手展开毯子,一合,用毯子将岁岁紧紧裹住。
毯子太大,人又太小。
偏偏君潜又是从小被人伺候大的,并不擅长这些。
小奶团子当场被裹成毛粽子,头脸都被遮得严严实实。
长禄:......
主子这是生气了,要把孩子闷死。
“殿下!”长禄急得扑通一声跪到草地上,俯下身子,“岁岁还是孩子不懂事,殿下手下留情。”
一众侍卫也是齐齐跪下。
“殿下留情。”
“聒噪。”
君潜冷哼一声,抱住“毛粽子”飞身而起,重新落回马背。
被裹在毛粽子的岁岁,大虫子似的扭扭身子,从毛粽子里挤出小脑袋。
她毕竟小人,只把“聒噪”听成“锅灶”。
“我们道观里有锅,也有灶,神仙哥哥是饿了吗,岁岁给你煮地瓜吃好不好?”
君潜:......
看到马侧,跪伏在地上的长禄和众侍卫,小家伙疑惑地眨眨大眼睛。
“你们都趴在地上干什么,是有大蚂蚱吗?”
长禄、众侍卫:......
“驾!”
君潜轻夹马腹,乌龙驹稳稳奔上崎岖的山路。
殿下不是要杀人,是要送人?
长禄和众侍卫同时抬起脸,互相看看,下意识地抬脸看看天空。
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今儿这位小爷怎么突然发善心了?
马背上。
岁岁转过小脑袋,注意到少年人脸上还挂着水。
她伸过小手,轻轻帮他抹掉脸上的水。
看小东西伸过手掌,君潜本能想要躲闪。
晚了。
小家伙暖暖软软的小手,柔柔地滑过面颊。
君潜微怔。
注意到他的皮肤有点凉,岁岁只当他是寒冷。
伸过小胳膊,紧紧搂住少年的颈。
“神仙哥哥是不是冷,岁岁帮你暖暖。”
软软一团,贴上胸口。
君潜:......
身体瞬间绷紧,君潜不自在地咳嗽一声。
“放开本王。”
只当他是怕她冷,岁岁笑着将手臂收紧。
“没事的,岁岁给哥哥暖暖,哥哥就不冷了。”
她冬天怕冷,道长师父就是这样搂着她的。
君潜呆怔片刻,猛地回过神来。
抬起右手,连人带毯子一起,将小家伙从面前拉开。
岁岁没有防备,身子一晃,差点被他摔下马背。
眼看着她要掉下去,君潜本能地伸过手臂,将她拉回来搂紧。
小小软软的身体重新贴到胸口,淡淡香味入鼻。
淡淡的药香,还带着仿佛莲花般的清洌甜香。
那味道,让君潜情不自禁地想到母亲。
他的母妃贤妃曾是宫中医女,哪怕封妃之后依旧喜欢种植药草。
其他宫嫔喜欢牡丹、玫瑰,母妃却最喜欢莲花。
君潜儿时最温暖的记忆,便是母亲身上混着莲花味的药香。
有多久,没有闻到这样的味道了?
轻轻嗅了嗅怀中小姑娘的气息,君潜缓缓地收紧手臂,将那软软小小的一团抱紧。
长禄带着侍卫们,骑上马追过来,护卫在二人身后。
一队人马很快消失在山路拐角。
与此同时。
山谷另一侧。
趴在路边山坡的婉婉,小心地扒开野草,看向远处的官道。
远处官道上,烟尘飞腾,一队黑甲骑兵正急奔过来。
迎风招展的墨色大旗上,金线绣成的篆体“沈”字,阳光下闪闪发光。
为首的枣红马上,端坐着一位中年男子。
黑衣墨甲,腰上挂着一柄宽刃大剑,面相俊美中透着逼人的英气。
认出来人就是镇北侯沈怀瑾,婉婉的心激动地狂跳起来。
故意将梳得整齐的头发拉散,将玉佩从衣领里拉出来。
婉婉扒开野草,小跑两步,假装着慌张的样子,扑摔在官道上,嘤嘤嘤地哭起来。
“吁——”
骑在马上的镇北侯沈怀瑾,急急勒住战马。
飞身跳下马背,将摔倒的孩子扶起来。
“小姑娘,没事吧?”
生怕对方注意不到玉佩,婉婉抬手理开乱发。
“哎哟......好疼!”
目光触到她胸口处垂着的玉佩,沈怀瑾呼吸一窒。
这不是自家女儿的玉佩吗?
将玉佩捧到眼前,他仔细查看。
手中玉佩不过成年人拇指大小,雕刻成平安锁样式,下面则是一朵精致的莲花图案。
与当年女儿走丢时所戴,一模一样。
沈怀瑾两只大手,紧紧抓住婉婉的胳膊。
“说,你这玉佩从何处来的?”
“师父捡到我的时候,玉佩就在我身上,师父说这是我爹娘留给我的。”
“那......”沈怀瑾紧张的声音都在发颤,“你师父是什么时候捡到你的?”
“师父三年前捡到我,师父说,那时候刚过完元宵节。”
难道,她就是自家走丢的小女儿?
事关重大,沈怀瑾不敢贸然相认。
仔细打量小姑娘片刻,他的目光落在婉婉的右臂。
他记得很清楚,女儿生于夏时,右臂上有一个莲花形状的红色胎记。
当时,他和妻子都是十分惊奇。
这也是为女儿做平安锁的时候,在上面雕刻一朵莲花的原因。
如果这孩子的手臂上也有胎记,她一定就是他的女儿。
深吸口气,沈怀瑾伸手扶住婉婉的胳膊,缓缓地推起她的衣袖。



“她是我的人。”

沈蕴文在周砚青和太医的胳膊的搀扶下,一步一顿艰难地从内室走出来。

“嬷嬷有事,冲......咳......冲我来!”

看到沈蕴文,周嬷嬷忙收起嚣张的嘴脸,堆出笑脸。

“沈公子,您不是身子不适,怎么不好好养病,到这儿来做什么?”

岁岁根本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看着沈蕴文下床,小家伙一脸担心地跑过来。

“大哥哥,你怎么起床啦?”

台阶下。

皇后娘娘牵着德秀公主的小手,在一众宫女太监的护卫下走过来。

德秀公主一眼就认出岁岁,抬手一指。

“母后,就是这个小奴才打我的!”

众人看到皇后,忙着跪拜于地。

只有岁岁一脸懵懂地站在原地,大眼睛疑惑地看着众人。

小祖宗,你怎么还站着呀?

周砚书看在眼里,悄悄伸过手掌,拉拉小家伙衣袖。

挤挤眼睛,做个眼色,示意她赶紧跪下。

岁岁哪知道他的意思,歪着小脑袋疑惑地看着他。

“哥哥,你眼睛抽筋了?”

周砚书:......

清荷转过脸,还要提醒小家伙,皇后娘娘已经牵着德秀公主走上台阶。

冷冷扫过众人,目光落在岁岁身上。

“周嬷嬷,奴才以下犯上,冲撞皇家子孙,该怎么罚?”

周嬷嬷一笑:“回皇后娘娘,宫女冲撞皇子,轻则杖责三十,重则......杖毙!”

仗责三十?

这么小一个孩子,岂不是要打成肉泥。

清荷急声哀求:“岁岁她还小不懂事,请皇后娘娘开恩。”

“是啊,皇后娘娘,岁岁这么小,仗责三十,她受不了的!”

“皇后娘娘饶她一命吧?”

......

绿珠等几个宫女太监,纷纷帮忙求情。

“皇后娘娘。”周砚书跪爬两步,将小家伙挡在身后,“奴才愿替岁岁受罚。”

一个小奶娃,竟然个个护着她?

“一群混帐东西。”周嬷嬷气骂出声,“反了你们了是不是?”

沈蕴文伸过手掌,将一脸懵懂的岁岁拉到自己身侧,抬起苍白的脸。

“皇后娘娘,刚刚冲撞公主的不是岁岁,而是臣下。”

搭在宫女手臂上的手指,猛地握紧,皇后脸一沉。

“沈蕴文,你以为你是侯门子弟,本宫便不敢罚你?”

这些年,皇后各种拉拢,试图让沈蕴文投靠到她亲生儿子——太子门下。

这个沈蕴文,一直对她不冷不热也就罢了。

现在竟然还帮着君潜宫里的人说话,为了一个小宫女顶撞她。

皇后怎么会不气?

沈蕴文喘了口气,忍着不适挺直腰背。

“启禀皇后娘娘,臣下之所以冲撞公主,也是事出有因。”

“事出有因?”皇后冷哼,“你的意思是,本宫的德秀公主错了?”

“德秀公主打伤白猫,岁岁善意阻止,德秀公主却命人要将她活活打死。”

沈蕴文声音还有些虚弱,语气却是不卑不亢。

“皇后一向仁厚,想来一定不会纵容公主,做出这种残忍之事吧?”

“你好大的胆子。”周嬷嬷怒喝,“公主有错自有皇后教导,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指手画脚?”

胸口处一阵不适,沈蕴文以手掩口,急急咳嗽起来。

岁岁忙着扶住他的肩膀,伸出小手帮他拍拍后背。

“哥哥好点吗?”

“哥哥没事。”

伸过手掌,握住小家伙软软的小手。

沈蕴文深吸口气,用力压住咳嗽,拔高音量。

“臣下乃皇上御赐伴读、国子助教,教导年幼皇子皇女,原本就是臣下的责任。”

少年人腰背挺直,字字掷地有声。

周嬷嬷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沈蕴文年纪虽小,却有天子亲赐的职位。

哪怕是想要鸡蛋里挑骨头的皇后,一时间也是想不出反驳之词。

“皇后娘娘。”太医担心地看看沈蕴文的脸色,主动帮忙求情,“沈公子大病未愈,刚刚才从鬼门关上逃过一劫,此刻应该卧床静养,还请娘娘体恤。”

皇后狠狠瞪一眼太医,目光重新落在沈蕴文身上。

注意到他衣襟上未干的血迹,眉头皱紧。

对方是镇北侯之子,又是皇上眼前的红人。

若是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不光得罪镇北侯府,皇上那里也无法交代。

为了一个小宫女,她不能坏了大事。

咬咬后牙,皇后只能暂时忍下怒气。

“这次本宫看在沈伴读的面子上,不作追究,再有人敢以下犯上,本宫决不轻饶。”

冷哼一声,皇后牵住德秀公主转身离开。

“恭送皇后。”

众人齐齐行礼。

看皇后走远,绿珠从地上爬起身,抬手拍拍胸口,还有些心有余悸。

“幸好,皇后娘娘不知道岁岁身份,要不然......”

清荷皱眉:“绿珠!”

知道失言,绿珠忙着闭了嘴。

事关君潜和岁岁的安危,清荷当然不敢对外声明岁岁的身份。

清荷感激地看向沈蕴文:“刚刚多谢沈公子救护岁岁。”

“清荷姑姑言重了。”沈蕴文虚弱地后退一步,坐到椅子上,“岁岁是我的救命恩人,更何况,她原本也没有做错什么......”

说到最后,他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公子快别说了,本官再帮您把把脉。”

太医到底是不放心,捧过他的手腕重新帮沈蕴文把把脉。

确定他脉象还算平稳,太医放了心,转过身看向站在清荷身边的岁岁。

“岁岁小姑娘,这接下来的灵芝该怎么吃啊?”

小家伙扶着清荷的胳膊没出声。

蝶翅般的长睫毛低垂着,小手扶在清荷的袖子上,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竟然已经睡着了。

众人:......

这是有多困,站着都能睡着?

“这孩子,怕是折腾累了。”

清荷失笑,弯下身将小家伙抱到怀里。

“不如,沈公子先回去休息,等岁岁醒了,奴婢仔细问清楚灵芝吃法,再安排人过去。”

将小家伙呆萌的睡态看在眼里,沈蕴文也露出笑容。

“好,有劳清荷姑姑。”

绿珠安排好轿子,将沈蕴文吃剩下的金灵芝仔细包好,送到周砚书手上。

几人一起将沈蕴文扶进轿子。

眼前闪过小家伙粉团子般的小脸,沈蕴文先是失笑。

随后,脸上又染上几分忧郁。

自家小妹妹若是还在,差不多也是像她这样的年纪。

不知道她被人欺负的时候,是不是也像岁岁一样,有人护佑疼爱。

想起记忆中,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妹妹,沈蕴文胸口处一阵闷闷地疼。

三年了。

他的宁儿妹妹,到底在哪儿呢?!

......

......

行宫外。

后山。

背着弓箭假装出宫打猎的君潜,打马冲进道观破败的大门。

看到他,留守的两个侍卫快步迎上前来。

君潜跳下马背,将马缰交给一个侍卫。

“岁岁的小师姐回来没有?”

“启禀殿下,属下两人一直守在这里,不曾见任何人回来。”一个侍卫道。

“一个几岁的孩子,一晚上不回来,能去哪儿啊?”长禄道。

君潜微微皱眉。

山中地形复杂,野兽时有出没。

四五岁的小姑娘,独自一人想要在这种地方存活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只怕是......

凶多吉少。

“将整个道观全部查找一遍,发现有任何类似玉佩之物,立刻通知本王。”

“是!”

几个侍卫四下散开仔细寻找。

君潜带着长禄一起,走进老道长住的大殿。

长禄走到木床边翻找,君潜看看左右,来到放木盒的书架前。

注意到木架前放着的一把破凳子,他弯下身仔细看看,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长禄,掌灯!”


被提在半空的岁岁,疑惑地转过小脑袋,看向抓住自己的人。
对上小家伙大大的眼睛,御前四品带刀侍卫林常青,错愕地怔住。
这刺客......
可爱得有点过分。
林常青还在失神。
手中的“小刺客”皱着小眉毛,奶声奶气地开口。
“叔叔,你抓到我头发了,好痛!”
林常青:......
怎么感觉,自己才是那个坏人。
弯下身,他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小家伙放到地上。
眼看着“小刺客”差点没站稳,林常青忙着伸出两手,将她扶正。
岁岁伸出小手,理理被他抓歪的衣裙,低头仔细看了看。
确定衣服没有撕破,小家伙鼓着小嘴长吁口气。
“幸好衣服没破,要不然我怎么向姐姐们交代呀?”
林常青:!!!
突然有点内疚是怎么回事?
上下打量岁岁一眼,他疑惑皱眉。
按照大楚的规矩,宫女最小也要七岁才能入宫。
这孩子看上去最多四岁,未免太小了点儿。
“你是哪个宫里的宫女,到这里做什么?”
岁岁听不懂什么宫不宫的,直接忽略掉前半句。
“我是来问路的。”
“常青,怎么回事?”
站在亭中的大邺天子君承安,听到二人的对话声,迈步走下石亭。
不等林常青开口,岁岁先一步“开口告状”。
“我要过来问路,叔叔突然把我抓起来,吓我一跳。”
“坏叔叔”林常青站在旁边,一时语塞。
总不能告诉皇上,他把这么一个小奶娃当成刺客吧?
注视着面前理直气壮的小人儿,君承安差点失笑出声。
背着手,他饶有兴趣地注视着岁岁。
“你要找朕问路?”
岁岁哪里知道“朕”是皇上的自称,只听是“你真要找我问路”。
“当然了,我为什么要骗你?”
“咳!”林常青咳嗽一声,“放肆,还不跪下。”
一个小宫女,哪有这样和皇上说话的?
岁岁哪里懂宫里的规矩,茫然地眨眨大眼睛。
“师父只说问人的时候要不怕掉牙,也没说要跪着问啊?”
不怕掉牙?
林常青:???
林常青还在迷惑,君承安早笑出声来。
“小娃娃,你是说不耻下问吧?”
“伯伯说的对,师父说的就是不耻下问。”小家伙不好意思地吐吐笑尖,“岁岁总是记错成语!”
今晚,原本心情不怎么好。
遇到这么一个天真可爱的奶娃娃,君承安的心情难得轻松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
“岁岁,岁岁平安的岁岁。”
“岁岁平安,嗯,好名字。”君承安轻轻点头,“小岁岁,你想去哪儿?”
“我要去找神仙哥哥,他被坏皇上罚跪,我来给他送点心。”
敢罚他的神仙哥哥,当然是坏皇上。
小家伙天真无邪,哪会想到眼前的人,就是她嘴里的“坏皇上”。
听到“坏皇上”三个字,林常青的眉骨处突突狂跳两下。
小奶娃,你这是牙都没长齐,就想玩儿命吗?
实在不忍心看到,这么可爱的小脑袋被砍下来。
林常青上前一步,想要帮岁岁说个情。
君承安抬起右手,示意他不用多话。
天下人都怕他,皇宫里更是如此。
哪怕是他的儿女,从小也都被母亲和下人们教得规规矩矩。
唯一一个不怕他的君潜,自从母妃去世后,与他这个父亲也是越来越疏远。
难得有这样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娃娃,把他当成一个普通人对话。
君承安只觉得新鲜,并没有生气。
微弯下身,一代天子少有地露出温和的笑容。
“你为什么说,皇上是坏皇上啊?”
眼前的男人十分高大,身上还有些说不明、道不清的气场。
岁岁原本还有点紧张。
看对方弯着脸,笑眯眯,细声细气和自己说话,小家伙重新放松下来。
仰着小脸,小家伙毫不掩饰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神仙哥哥又没有做错事,皇上却罚他跪着,那不是坏皇上是什么?”
君承安轻哼:“你的神仙哥哥贪玩晚归,没有及时回来上晚课,难道不该罚吗?”
“才不是!”
岁岁听对方误会自家神仙哥哥,急巴巴地开口。
“你说得不对,神仙哥哥是救我才回来晚的,他是做好事。”
“哦?”
君承安目光一动。
这孩子,难道是潜儿带她回宫的?
“那你倒说说,你的神仙哥哥是怎么救你的吗?”
“我从山上不小心跳下来,落到江里,是神仙哥哥把我捞上来,还送我回道观......然后......”
想到骑着鹤去天上享福的师父,岁岁小脸一垮。
低着头,她小手捏着衣角,语气委屈。
“我师父骑着鹤,到天上当神仙去了。”
小家伙年纪还小,说得东一句、西一句并不详细。
君承安毕竟是天子,凭着这些信息也猜到大概。
看小家伙眉头紧皱,君承安也是心生几分怜悯。
想到失去母妃的君潜,他转脸注视着不远处,君潜罚跪的大殿,脸上也露出几分伤怀的表情。
“明明是做好事,却一个字也不呢向朕解释,朕这个当父皇的,难道连句实话都听不到吗?”
“皇上。”林常青忙着上前一步,“宫中规矩繁多,秦王殿下一定是可怜这孩子孤苦,才没敢说实话。”
皇家有皇家的规矩。
哪怕君潜贵为皇子,也不能随便带外人进行宫。
更何况,还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
若是被有人心知道,到时候不知道要扯出什么闲话。
二人的对话岁岁没听太懂,不过“秦王殿下”几个字她是知道的。
听二人是在说自家“神仙哥哥”,小家伙急急追问。
“伯伯知道神仙哥哥在哪儿吗?”
君承安从远处大殿收回目光,视线重新落在岁岁脸上。
自从母妃去世后,君潜就变得冷漠孤僻,一向喜欢独来独往。
他竟然主动救人,还把一个小娃娃自作主张地带回来。
看来,一定是很喜欢这孩子。
有这么一个小娃在他身边,或许那孩子也不用再那么孤单。
君承安抬起右手,向斜对面的正殿侧门一指。
“你的神仙哥哥就在里面的大殿,穿过院门上台阶就是,快去看他吧。”
岁岁咧开小嘴,回他一个甜甜的灿烂笑容。
“谢谢伯伯。”
转身,迈着小短腿,跑向院门的方向。
灯光下。
小家伙脚步轻快,束发的绸带也随着一飘一摆,透着勃勃的生机。
受到她的情绪感染,君承安也是唇角微弯。
难怪,连君潜都喜欢她。
这个小奶娃,还真是可爱得很。
“常青啊。”君承安收回目光,“去把大殿里的守卫撤掉,别把孩子吓着。”
“属下遵旨。”
林常青飞身而起,从小家伙头上掠过去,先一步来到内院。
等岁岁迈着小短腿走进角门,爬上高耸的台阶。
值守的侍卫、太监已经全部离开,她畅行无阻地来到大殿门前。
伸出两只小手,使出吃奶的气力。
小家伙终于将沉重的殿门,推开一条缝。
听到开门声,跪在青石地上的君潜转过脸。
看到门缝里,挤进一个粉嫩嫩的小人儿,少年的墨眸浮上惊讶。
“岁岁,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神仙哥哥真的在这儿,伯伯没骗她。
扶着门板,将小短腿迈出高高的门槛,岁岁小跑着奔到君潜面前。
“神仙哥哥,岁岁可算找到你了。”
拉过君潜的手掌,她小心地从怀中取出包着点心的小手帕,笑眯眯放到他的掌心。
“神仙哥哥饿了吧,快吃点心。”
小东西,不要命了?
君潜顾不得跪疼的膝盖,起身握住她的手腕站起身。
“你快回去,小心被别人看到。”
“神仙哥哥不用怕,外面一个人都没有。”
君潜:......
外面值守的御林军难道不在?
岁岁哪里知道他的心思,主动伸过小手,帮他解开帕子上的结扣。
“哥哥快吃,这些点心好好吃的,又甜又香。”
帕子散开,露出里面的点心。
刚刚爬狗洞的时候,她不小心压到。
原本漂亮的点心,变成花花绿绿的一团点心渣。
岁岁看在眼里,小嘴一扁。
“神仙哥哥对不起,刚刚钻狗洞的时候,我......我不小心压坏了。”
为了给他送点心,她竟然是钻狗洞进来的。
上下打量岁岁一眼,君潜抬起右手,帮她摘下头发上沾着的半片树叶。
“没关系,哥哥就喜欢吃碎点心。”
捏起一块碎点心,他抬手送到嘴里。
平日里,早就吃腻的东西,这一次竟然是格外香甜。
少年弯唇回小家伙一笑。
看他吃得香甜,岁岁大松口气。
咧开小嘴,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
“那哥哥多吃点。”
门外,脚步声渐近。
君潜一惊,抬起手指示意她别出声。
拉住小家伙的胳膊,将岁岁藏到大殿一侧的帐蔓后。
“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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